長樂宮
劉徹還未進到長樂宮裏,在殿外便聽得殿內一片歡聲笑語。等到進了內殿之中,濃濃的暖香迎麵而來,劉徹一眼便瞧見了躲在劉嫖身後羞澀笑著的陳阿嬌。
殿內站滿了如花的宮女內侍,在眾人身後小心伺候著,竇太後高高坐在上首,身邊陪坐的是多日不曾露麵的館陶公主劉嫖,還有劉徹的生母王皇後。
劉徹對著一直注視著自己的陳阿嬌溫和的笑了笑,然後才恭敬地向著王娡和太後等人問安,眾人將劉徹與陳阿嬌之間的互動看在眼裏,相視一笑,眼裏紛紛露出喜意。
“徹兒,政事最近處理的如何?”
竇太後最先開口問道。
“多謝祖母關心,不過是一些繁瑣的事物,孫兒處理的過來”
劉徹心裏暗暗警惕,臉上卻是不露聲色地回答,回答的滴水不露。太皇太後曆經三代帝王,在朝中的影響力不可小覷,縱沒有呂後亂政之嫌,可劉徹依舊不敢放下心裏的戒心。
“那就好,治大國如烹小鮮,即便是再小的事,亦不可忽視”
竇太後雖是眼盲,心卻不盲。劉徹隱隱的戒備她並不是不知道,但是她更多地是欣慰,為帝者,自然當時如此。
“孫兒謹記”
劉徹麵色恭謹的回答道。
景帝和梁王先後離去,竇太後白發人送黑發人,哀戚不已。竇太後的身體仿佛一夜之間就衰敗了下去,問了劉徹幾個問題後,麵色就隱隱透著疲倦。
兩人之間的話題讓在場的氣氛顯得有些嚴肅,涉及到政務,眾人都很明智地選擇了視而不聽。
阿嬌偷偷扯了扯劉嫖的一角,劉嫖回過頭暗中瞪了阿嬌一眼,阿嬌甩了手,神色委屈的看著劉嫖,見著阿嬌這幅神色,劉嫖微微覺得頭痛,怎麼這麼大了,還是這麼任性呢?無法不管她,劉嫖隻是暗中告誡她不要太心急。
趁著劉徹和竇太後談話的空隙,館陶公主笑著就插了進來。
“母後,時間可過的真快,一轉眼啊,彘兒就這麼大了”
“是啊,現在都是一國之君了,再不是從前的那個小娃娃了”
竇太後開始感念起時光流逝,想起當年的那些事,都恍如昨日一般。
見著竇太後一副懷舊的神色,館陶公主有些著急了,她今兒可不是來聊天的。
“哎,是啊,我家嬌嬌也這麼大了,這要在普通人家,如今怕是早已是兒女成群了”
館陶公主說的唏噓不已,眼神不斷朝著竇太後那裏看去。
話說到這裏,竇太後哪裏還不明白這個大女兒的心思,沉吟了一陣,心裏漸漸下定了決心。如今,自己的孫兒即位,但是卻和竇家沒有一點血緣關係,而自己的身體怕是再也撐不了多久,想到自己死後竇家可能會經曆的風雨,向來雷厲風行的竇太後有些猶豫了。
這門親事是先皇定下的,已然是勢在必行,女兒的心思她也清楚,隻不過,後宮這樣的地方,她如何能忍心讓一向疼愛有加哦的外孫女再步她的後塵,劉徹此人心機深沉,而阿嬌心思單純,如何能掌握這大漢的後宮呢?可是劉竇兩家的婚事,是竇家能夠一直在朝堂上延續的保證啊!
“徹兒還小,婚事何須這般著急?”
王皇後迫不及待的出口想要否決這門親事,當年她答應這門親事不過是為了和長公主結盟,不曾想竟意外地讓彘兒得了這太子之位,如今她的位置已然是無人可以撼動,這門親事她自然就不太滿意了。
陳阿嬌出身高貴,這讓來曆低微的王娡在這個未來兒媳的麵前有些底氣不足,這已經讓她感覺非常不滿了,而且這陳阿嬌善妒任性,如何配得上她的彘兒?如何能有能力擔當這大漢的後宮之主?
更重要的是,一旦陳阿嬌入主東宮,那後宮不就是她的天下了,這讓一向權力心極重的王娡接受不了,所以在劉嫖開口之後,冒著撕破臉的風險,王娡也極力想阻止這門親事。
“王太後~”
劉嫖的語氣極重,隱隱透著強烈的不滿和威脅,似在說別忘了是誰讓你有了今天這樣的地位的?
“彘兒如今已然加冠,在一般的富貴人家也是能夠做父親的年紀,如何算得上年齡尚小,況且,這一門親事可是先帝應允的金口玉言,莫不是還想反悔不是?”
“公主殿下,您誤會了,我......”
王娡似乎一點也不因館陶公主惡劣的態度而有一點不悅,依舊笑意盈盈的模樣,正當她想要繼續解釋些什麼的時候,坐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竇太後卻突然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