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玉知將手中的美食盡數捧到了他的麵前,低聲道:“快點吃,還熱著呢。”
他冷冷睥了芮玉知一眼,眼光一如往日的狂妄,並不多說,抓過美食,立即大吃起來。雖然他的話含著深深的威脅,但芮玉知卻沒有昔日的害怕。他若要殺她,那晚她絕對活不下來。
那點吃的還不夠他塞牙縫,了解他巨大的食量,芮玉知道:“你在這躺著,我去去就來。”
街北舊衣鋪,衝進一個手裏提著各色大包小包的女子。本來清秀的臉上全是細密的汗珠,一進店,顧不得擦汗,對著店主叫道:“給我拿一件最大號的衣服。”
店主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一臉忠厚,打量一下女子,道:“姑娘,你用不著那麼大的衣服。”
芮玉知鎮定一下,舌頭也順了起來,道:“不是我的。是我哥哥的。最大號的。”
店主從後麵翻出兩件衣服讓她挑選,一件紫色錦袍,衣服有八成新,衣領袖口的湘繡卻是上好的。另一件卻是件極普通的粗布褂子。價錢自然也差得甚遠。芮玉知猶豫了一下,拈了一下消瘦的荷包,一咬牙,指著那件紫色袍子:“這件,給我包起來。”付完了衣服錢,走出舊衣店時,芮玉知的小荷包已經隻剩薄薄一層皮。但她心中卻不後悔,這件袍子穿在他身上,應該很配他吧。
趕回破屋子,瘋子正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芮玉知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裏麵都是些食物等必需品。又將那件錦袍放到桌上,對他道:“我買了好多東西,你快來吃吧。”
記憶中淩厲的五官柔和了許多,瘋子問道:“你不怕我?”
芮玉知道:“有點怕,可是你病了,總要有人照顧。”有些心虛的掃他一眼,安慰自己,那天他終究不曾殺了她,自己總不能見死不救。
欣賞地一笑,瘋子慢慢坐到了桌前。見他狼吞虎咽吃完,芮玉知心裏難過,好好的貴家公子,竟然被一場瘋病害成這樣。想到這裏,芮玉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道:“允徽找你找得好苦。快跟我回去見他吧。”
“允徽?你竟敢背叛我!”瘋子的聲音中像夾了一大把冰屑,冷到骨子裏,最後這聲已是暴怒的語氣。
芮玉知腿不爭氣地抖了起來,緊張地道:“他是你弟弟啊,專門來找你的。快跟我去見他吧。他很擔心你。”
“你說什麼?”瘋子看著芮玉知,一絲驚愕一閃即逝,一把將她推開,她往後退了幾步,身子重重撞在牆上。
瘋子捏緊拳頭,一拳向著玉知的臉打去,將將要打中,力道一偏,玉知臉側的磚牆多出一個坑,碎石飛濺。其中一粒碎石從玉知臉頰擦過,血順著那淨瓷般的臉龐流了下來。
丟下嚇傻的芮玉知,瘋子急急衝向門口。忽然閃出一群人攔住了他的去路。而領頭那人,翩翩如玉,正是允徽。
允徽眸光清澈,心底的掙紮看得明白:“大哥,國法如山。為了府中上下,小弟不能不這麼做。在這裏先向兄長請罪。大哥,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瘋子不說話,一掌拍向楊允徽。楊允徽卻不閃避,那一掌正按在他左胸,他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退了幾步,下屬們急忙攙扶這才勉強站住,臉色卻已慘白如紙了。楊允徽誠摯地道:“哥,從小你就是我最敬重最愛戴的兄長。小弟今日以你為敵,實在是迫不得已。但我心裏,我們永遠是好兄弟。我受你一掌,是向你陪罪了。”
楊允徽這話說得動情,國法無情,逼得兄弟相煎,這讓人情何以堪?
瘋子卻不為所動,緊接著一掌又拍了過去,被楊允徽的手下擋開,他忽然回身,衝回了那間破屋子。
立即有人要衝進去,身旁的同伴伸手拉住:“小心有詐!”說話人臉上刻著深深的忌憚。
屋內,瘋子以手掩唇,輕咳了一聲,眼中的赤紅褪盡,黑色的眸子反而更顯冷酷。伸手抓起屋角一根鐵棍,看樣子是要決一死戰。
他腳步剛一動,衣衫被人抓住。瘋子冷冷道:“放開,否則我殺了你。”
芮玉知腦中一片混沌,忘了要害怕,捉住他衣角的手已經用力到快要脫臼:“不要硬拚!他們真會殺了你的。”
瘋子剛衝玉知一揚手,人已一軟,無力的靠在了芮玉知的身上,微弱的聲音夾在粗重的喘息中難以聽清。芮玉知已經是把耳朵湊到了他唇邊,才聽他說道:“若有一****再落到我手裏,我不會放過你。”
聲音雖低,但咬牙切齒。芮玉知本來扶著如此高大的他就力不從心,一聽這話,渾身一抖,手卻鬆了,等她再想伸手扶他時卻已來不及,“咣”一聲,嚇得她心重重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