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玉知在華允徽的安排下,坐進了一間不起眼的小院。一連數天,華允徽沒有再來。玉知在京中人生地不熟,又知道劉家在京中也很有勢力,平時萬萬不敢出門。這樣呆了幾日,日子過得越來越難熬。可是允徽還是沒有出現。玉知不由得暗暗懷疑,允徽是不是已經忘記她了。但剛這樣一想,心中又急急的否認。允徽不會是這樣的人。以他的身份,對自己這樣的一個村姑好, 一定是真心的,他實在沒有必要做偽。
玉知並不是個喜歡做白日夢的傻丫頭,因為頗讀過幾本書,事情也比一般的女子想的深些。但是,現在她無處可去,唯一的希望就是華允徽。就算她明知以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允徽,但能在他身邊有一個安身之地,她也就知足了,或者說——她該知足了。
沒有想到,第二天,她剛剛起身,還未梳洗,王府的人就親到了她住的小院,卻不是允徽的人。那人傳下話來:“王妃有請。”
芮玉知昏頭昏腦地跟著王府的人到了豫王府門前,站在門外的王府家仆一見,立即進門通報。不一會,五十多歲,一身皂服的王府總管親自迎了出來。上下打量了芮玉知片刻,後退半步,行了個禮:“姑娘請!”
芮玉知呆呆地應了一聲,跟著總管踏進了那富麗的大門。她卻不知,宰相門房七品官,王府總管,就算朝中一二品的大臣,見了他們也十分客氣。如此對一個小小民女如此客氣,足以讓四周站立的王府家仆眼睛瞪成了銅鈴。
剛進王府時,芮玉知走得還算輕快,走著走著,步子卻慢了下來。廊腰縵回,簷牙高啄,雕梁畫棟,美侖美奐,俊仆美婢,隨處可見。這王府的氣勢,生生將她這山野村姑嚇住了。隻覺雙腿發軟,舉步維艱。
總管走出去十幾步遠,感覺她沒有跟上,這才停步回身:“姑娘,王妃還在等著呢。快些走吧。”
“嗯。”答應一聲,芮玉知咬牙盡量跟上。總管注意到她的緊張,微微一笑:“姑娘不用害怕。王妃最是和藹不過。你見了就知道了。”
芮玉知低下頭,不敢再四處張望,跟在總管身後。果然是侯門深似海,不知走了多久,終於聽得總管道:“到了。姑娘稍等,我進去通報。”芮玉知答應一聲,站在階下。
總管進去不久,門內傳出王妃的口諭:“進來吧。”
芮玉知低頭跨過門檻,她不敢抬頭,隻看得見人的腰以下部份,用眼光在地上一掃,見屋內立著一屋子的人,隻有正中一張椅上,坐著一個著杏黃裙的美貌婦人。想來定是王妃,急急跪下,因為心裏太過緊張,這一跪,用的力就大了些,“撲嗵”雙膝重重落在硬硬的青磚地上,痛得她忍不住“哎呀”一聲叫了出來,眼淚水立即湧了出來。
她這一跪聲音太大,倒把左右的人都嚇了一跳。一個尊貴的聲音道:“罷了,起來吧。”
芮玉知答應一聲,頭重重碰了一下地,再想起身,可雙腳沒有半分力氣。掙紮了幾下,竟然無法起身。芮玉知雖然不敢抬頭,都分明聽得周圍婢女竊笑之聲,臉更紅了,一時手足無措。
王妃皺了皺眉,一個沒見過世麵的粗鄙村姑,不知王兒為何要提到她?但想到愛子如今的模樣,眼前女子既然與他有些淵源,還是盡量讓聲音慈祥一些:“丫頭們,快扶這孩子起來。”
被丫環們攙著站起,芮玉知依然不敢正視王妃,一雙眼不知所措,不知該往何處看。王妃見她額上一塊青色,竟是剛才磕頭用力過猛,心中暗暗歎息了一聲,果然還是塊天然璞玉,對她有了一絲好感,微微一笑,道:“傻孩子,行禮不是這麼行的。這跪,你應該跪在墊子上,動作也要慢些,不是這麼用力的跪下去。磕頭隻要頭輕輕碰地就好,用不著使那麼大的力。像你這個樣子,若是進宮,光是行禮就能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