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8章(1 / 3)

層巒疊嶂危相倚,亂石飄風湧秋水。

眼前山巒疊嶂,山勢險奇。山間亂石淩風,似有飄動之勢。泉水從山石中噴湧而出,激起層層霧氣。

於一片朦朧霧氣中,一團火紅隱約可見。

紅發男子坐在泉邊,一身的清冷就像結了一層寒霜。那一頭金紅長發從頭上垂下,有一小半浸在泉水中,在水中搖曳飄蕩,就像開在水中的一朵奇葩。他的衣服早已沾濕在身上,若細看,甚至可以看到他眼睫處結著一圈細若針尖的水珠。

他的目光定在浸在泉水中的那個麵孔腫脹變形的華允宥,他已經在這裏一動不動坐了五個時辰。蒼白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顫抖,似乎要將他手上握著的那個小小銀瓶捏碎一般。

“齊兒,這銀瓶就是另一個你,若有一日,你將此物交與另一人,他就是你的親人,你的主人。千萬慎之重之。”恩師的話仍在耳邊,與他一樣紅發碧眼,邪異門的每代掌門都是這樣的發色和眸色,那是被毒藥浸染日久才形成的顏色。他日若是要將掌門之位傳給鬆兒,鬆兒也免不了要變成這個樣子。

“齊兒,你要記得,是誰將你害成這樣。將來若有可能,你一定要向他討回屬於你的一切。”母親含淚的眼每次在腦中浮現,總讓他痛不欲生。從那天起,他的人生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曾經的貴不可言,曾經的萬千寵愛,在一瞬間變成了勒死母親的三尺白綾,變成了親生父親的絕情命令:“溺死他!”

曾經跟在他身後,百般巴結的那些人將他丟入湖水中,任不會遊泳的他在水中掙紮沒頂。他拚命喊叫,來不及發出聲音,冰冷的湖水就灌進了他的腹中,拚命的把他的身子往湖底墜去。他的頭一會浮上水麵,一會沉入水底。他用力瞪著眼睛,他將岸上的人看得仔細,顧不得恨,他隻想大聲求饒,他不想死。但是,直至眼前失去了所有光亮,沒有一人上前伸手拉他一把。

從前種種在眼前閃過,像根根鋼針紮在腦中,紅發男子慢慢將銀瓶又收回懷中。可是過不了片刻,他又將銀瓶取了出來用力握在掌中,直握得手掌抽筋。

他把中毒的華允宥送到了這裏,本來想一走了之,可是他卻挪不動自己的一雙腳。

這靈泉之水可以保他屍身不腐,這青山碧水也配得上他天之驕子,將邪異門的聖地做為他的長眠之所,也算對得起他了。

銀瓶中是秘傳解毒靈藥。雖不一定能解“情絲”之毒,解他所中蛇毒卻沒有問題。但是,按邪異門的規矩,他一旦用此藥為華允宥解毒,這一生就要為華允宥而活。而他們本該是一對仇人。

華允宥已經中毒超過六個時辰,再過半個時辰,就算有藥也救他不得。一想到這裏,紅發男子的太陽穴跳得劇烈。水中的華允宥臉孔青黑變形,早不見昔日的俊郎風采,可卻依然能牢牢吸引他的目光。

從何時開始注意他?是從他從齊周回京麵聖的那天高傲冷峻,還是他裝瘋的那天種種讓人驚詫的舉動,或者是那****隻身匹馬仗劍突破肅林軍的層層阻截如天神降臨的一刻。

他輕輕伏下身去,在昏迷的華允宥冰涼的唇上輕輕一吻。透過的寒意讓他狠狠一抖,與此同時,他飛快的將銀瓶打開,將裏麵唯一一粒紫紅色的藥丸飛快的塞進華允宥的口中。

“你喂他吃了什麼?”冷冷的聲音響起。

紅發男子回頭,意外的看著身後那個穿著淡黃衣衫的男子:“你竟找來了?”

華允徽沒有看向他,目光關切地盯著身體大半浸在水中的華允宥:“你喂他吃了什麼?”

“還能有什麼?我這裏最多的就是毒藥。你要不要也嚐上一粒。”碧綠的眼珠裏盡是冷冷的譏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