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您別忙了。王爺今天又不回來吃晚飯了。”碧昔匆匆從門外進來,見芮玉知正在忙著將熬好的綠豆粥放在山泉水中冰著,忍不住開口將剛剛得到的消息告訴她。
慢慢將手上的水漬在巾子上的擦幹,玉知回頭看見碧昔捧著一把開得正燦爛的花朵站在門口。剛才玉知打發她到外麵去摘些野花把屋子好好打扮一下,她卻帶回這樣一個消息。
玉知從碧昔手中接過花朵,拿起剪子,將多餘的根莖剪去,平靜地對碧昔道:“去弄些清水來,我要把葉子上的泥洗掉。”
碧昔心裏知道,王妃麵上越是淡然心裏就越是緊張。這幾日王爺有意冷落王妃,每天早出晚歸。基本不在屋內停留,她都看在眼裏,也盡量不多嘴,免得讓王妃更加難過,可是今天這話卻是不能不說。
碧昔一邊跟在玉知身旁幫著她忙碌,一邊道:“剛才我去采花聽到他們說,王爺吩咐讓人在山上給他修一個小房子,他就住在那裏了。王爺這一個月天天在山上,那個易蓮和仇妹時時在他左右。王妃,您真的就這麼等著?”
一根花刺紮進了玉知細嫩的手指,“啊——”她輕輕叫了一聲。碧昔連忙放下手中的花朵:“我給您拿藥去。”
“小事,不用拿藥。”玉知將手指伸出嘴中,輕吮了兩口,鹹腥的味道刺激著她的味蕾,倒讓她精神一振。她想了想對碧昔道:“你去外麵把朱悅然叫進來,我有話吩咐。”
朱悅然是守衛小院的那個親兵隊長,對華允宥和玉知都十分忠心,這也是玉知讓他來守衛小院的原因。碧昔答應了一聲,匆匆出去傳話了。
天氣依然很熱,可是山上已經是全天開工了。華允宥對工地上的工作做了一些調整,正午最熱時,除了一些不能停下來的活,大多數人都躲在了陰涼處,做一些精細又不太耗體力的工作。比如說打磨工具,在工匠的指導下雕刻本來在後期才會裝飾在宮室中的一些小東西。就算是頂著烈日做事的人,過了一會,也會有人來替換。但是工作實在太過繁重,每天仍有被熱暈累暈過去的奴隸。但和以前不同的是,每一個暈倒的奴隸都能得到相應的照顧,而不是像以前一樣,直接拉到一旁生死由命。
而最讓人震驚的是華允宥下令將所有奴隸身上的手銬腳鐐都除了去,這樣在幹活時自然可以節省很多體力,但是也增加了奴隸逃跑的機會。實際上這一月下來,逃跑的奴隸真的不在少數,可是華允宥卻依然故我,其它官員雖然急得跳腳,卻無人敢違抗他的命令。不過在跑了幾千名奴隸後,山上的奴隸們倒安定了下來,這事讓所有人都暗暗稱奇。事實上,身為奴隸,身上都帶著一生也無法除去的烙印,就算逃離了這裏,要想在世間活下去也是極難的。若是被人捉住,就會死得奇慘無比,若不是實在活不下去,也沒有多少人敢去嚐試。
過了未時,天色略略涼快了些,今天最繁重的工作卻在此時開始了。從山下往山上搬運建造宮殿的木頭。山路崎嶇,空手走路都難,要搬運這樣的巨木,一切畜力都用不上,隻能全憑人力,就更是難上加難。工地上所有最強壯的奴隸都集中了起來,運用繩索木杠開始這場艱苦卓絕的攀爬。
華允宥站在高處,用目光參與這場人與自然的戰鬥。繩索深深的勒進奴隸們****的肩膀,走在前麵的奴隸的頭幾乎已經要碰到了地麵,卻並不顯得卑微,相反有一股震撼人心的力量。和這山這石這木相比,人是多麼渺小的存在,可是人卻敢於向群山之巔發起挑戰,這些卑微的奴隸,卻比那些位居高位的貴人們讓他看著順眼多了。
眼見一根根巨大的木頭被運了上來,隻要把那根最大的木頭運上來,今天安排的工作很快就能完成。最大的木頭很快被運到了半山腰,眼見大功就要告成,易蓮悄悄走到華允宥身後:“王爺,您也站了半天了,到那邊休息一下吧。”
華允宥沒有動。易蓮見他不肯離開,從仇妹手中接過沏好的茶水:“那喝口水吧。”
華允宥伸手接過,剛剛要喝,忽聽下麵一陣驚呼,將茶杯一拋往下一望,原來走在最前麵往上拉木頭的兩人中有一人因為不堪勞累,竟然一頭栽倒在山路上。他這一倒,力量一下失去了平衡,又帶倒了好幾個人,巨木從血肉之軀上滾過,在下麵的人無處可躲,鮮血頓時塗滿了狹小的山路。
就在此時,一個矯健有力的身影敏捷的衝上前去,一把拉住倒下那人拉著的繩索,大喝一聲,聲震山嶽,粗壯的繩索在他有力的雙手下幾乎繃斷。仇妹忘形的低呼了一聲,除了冰傑還能有誰。可是這樣的巨木,僅憑一人之力是萬難拖住的。下麵還有上百個奴隸,這些人的性命都在冰傑那一雙臂膀上,怎麼不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繩索發出一陣陣的呻吟聲,冰傑使盡了吃奶的力氣,雙手都勒出血來,可是還是不能止住木頭下滑之勢。所有人都嚇傻了,一時做不出反應,就在冰傑感覺自己再也支撐不住之時,另一雙大手握住了另一根繩索,本來緩緩下滑的木頭,在兩人的合力下,竟然停止了滑動。
冰傑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奇怪,這山上竟還有另一個跟他一樣神力天生的奴隸?側目一看,卻嚇了一跳:“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