郕王府正房之內,郕王朱祁鈺和賢太妃對案而坐,聽完了馮禮對錦娘病況的描述,賢太妃點了點頭,“本宮和你家王爺都知道了,你下去吧,好生照料她,她一醒過來即刻來通知本宮。”
馮禮答應著出去了。
賢太妃這才轉過頭來,看了他唯一的兒子一眼,歎了口氣,“鈺兒,你也聽見了,都三天了,還昏迷不醒,我看懸的很。”
朱祁鈺垂著頭喝著茶,並不發一語。
賢太妃看著兒子又是這個樣子,心裏有點不悅,但是又無可奈何,隻是微微偏開頭移開目光,這才道,“不是為娘心狠,這個孩子雖然曾經救過我們,可是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更何況,這些天來一直昏迷不醒,為了一個沒用的人你竟然啟動了鷹組,你就不怕王閹人識破了我們暗裏豢養武林高手的秘密?”
“母親所慮的甚是。”朱祁鈺低頭看著杯內浮浮沉沉的茶葉片子,臉上表情淡然,“不過,即使他們發現了也沒什麼,鷹組的人訓練太久是該出來活動活動一下,也讓我來看看他們現在的實力如何?”
他的一席話說得輕描淡寫,那渾然不在意的態度讓他母親頓時語結,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好半天,她才悶悶開口道,“你這孩子雖然從小做事獨斷,但是這麼些年來倒也細心縝密,從沒出現過紕漏,不過雖然如此說,為娘還是覺得將周姑娘安置在府內不是很妥當,這會**裏為了她已經鬧翻了天了,皇上對她的心你我皆知,你們是親兄弟,不說避嫌疑,如今你卻把她藏在咱們府裏,萬一若是被人發現。。。”
“母親不必擔憂,兒子早已考慮過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賢太妃有些急了,“你是說皇上這會子還為上次無緣無故聽信小人之言查抄府裏而心懷內疚,即使他聽到什麼言語,也不敢貿然再次派人來查看是吧,雖然如此,但是此女乃是你皇兄看中的女人,更何況,她也久在太後身邊,我們犯不著為這樣的人來冒險。。。”
朱祁鈺突然起身,打斷了賢太妃正要說的話,他微微躬身,“母親所說的兒子會考慮的,隻是周姑娘在咱們府裏養傷,還望母親勞神多多照料,兒子自然會感激涕零。天也不早了,母親歇息一會兒吧,兒子這就告辭。”說著,也不等賢太妃回答,自行轉身離開。
賢太妃看著兒子離開時那瘦削孤伶的背影,剛剛還積聚在心裏的不快頓時化為烏有,她輕輕地歎息一聲,眼角頓時潤濕一片。
“孩子啊,別怪母妃,母妃實在是為你著想啊!”
錦娘在第四天黃昏的時候到底醒了過來。
她的眼皮子剛剛動了動,她就聽見有人在她身邊輕輕地“咦”了一聲,隨即聽見一個清脆的女聲在耳邊興奮地驚叫起來,“姐姐,姐姐,醒了?”
這個聲音又細又脆,顯然其主人是個豆蔻中的少女,錦娘起先還有些迷迷蒙蒙的,被這聲音一刺激,頓時腦子裏灰蒙蒙的雲霧散去了不少,人也稍微清醒了少許,雙眼也慢慢地打開了。
兩個梳著雙抓髻長得極相向的清秀的女孩子一下子躍入了她的眼簾,那兩個女孩身量幼小,臉龐稚嫩,看起來隻有十三四歲,她們此時看見她醒了過來,正又驚喜又好奇地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她,三雙六隻眼睛互相對瞅了一會,隻見年紀看起來稍微小一點的小女孩猛然跳起來拍著手笑道,“周姑娘果然醒嘍,姐姐,周姑娘真的醒了。”
大一點的女孩也很高興,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采蕙,去,趕快去通知娘娘,哦,不通知王爺,哦,不是,兩個都要通知。”
錦娘正迷迷瞪瞪地瞪著她們,剛一醒來腦子裏還不是很清楚,可是沒過了一會兒她就想起她昏迷之前的事情了,呃?那時她不正在刑房裏被逼和王山假成親嗎?怎麼又在這裏?這又是哪裏?還有什麼娘娘的?娘娘不是在宮裏嗎?難道自己回宮了不成?還是因為自己成了錦衣衛指揮使的夫人待遇變了,不住刑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