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老和尚老了,小和尚也不小了,老和尚好似要揭秘一般,結束了固封秘密的日子,老和尚想圓寂。臨圓寂的老和尚對小和尚說,你能守住這座小廟嗎?小和尚長時含淚點頭兒。老和尚又看泥佛、木佛、銅佛,問小和尚,你眼中三佛哪尊金貴?小和尚如臨大敵,順口說,泥佛。老和尚長時不語,後來看小和尚,說,這麼大了。泥好呀。泥好。說著,又歇一時,補白,你說說看,泥有何好。
小和尚遇到了難題,可還是思後說出個一二三來。一手撫小和尚一手撫泥佛,接下來的日子,老和尚一改往日,成了老農,一直帶小和尚侍弄莊稼,後來老和尚在莊稼地裏圓寂。
老和尚圓寂,兄弟廟的僧人相助,喪事後,小和尚也成了老農,一直在地裏幹農活,閑下來,麵對泥佛,覺得自己不小了。後來還收了小和尚,不知不覺覺得自己有些老了,過些年成了老和尚。成了老和尚,卻不明白這泥佛有何金貴,難道說師也不明白?他搖頭,終於有一天,小和尚發問了,人家普寧寺擴寺了,有了金佛,咱這廟怎麼還這麼小,整天幹泥活兒,能賺來金子?他沒有回答小和尚,卻無法向自己交待。這泥到底有何好?誰能知道呢。為了免去小和尚的厭煩,在廟會外又舉辦了一次活動。可是,兄弟廟的僧人走後,小和尚還是不安心。他隻有求師之在天之靈,不得解,依舊做泥活,為小和尚講泥佛之金貴。這是小寺之根本,可是歲月添了人壽,他卻糊塗,他想為師塑像,欲望一日勝似一日,卻總覺機會不到。誰料到有一夜廟遭強盜,泥佛遭破壞,他心痛,小和尚卻理都不理,好似會因禍得福。他隻好一人麵對泥佛。不意發現,破落處有異常,裏邊有硬東西,還有光,大驚,大驚之餘,觸落大片泥,泥佛是金佛。原來是被泥皮包著的金佛!
金佛現。
和尚大徹大悟。和尚並沒有叫來小和尚,而是連夜一人重塑泥像,新塑像是和尚的師父,那位最初的老和尚。次日,他叫來小和尚,這是師之師,是我寺之寶,為師一人親手塑的,望你莫忘師之恩,泥又如何。聽了這話,小和尚沒反應,也沒多大熱情。後來,小和尚見他(小和尚稱之為老和尚)如此視泥佛,也表現出一等的聰慧,視泥佛金貴。如此一來,他好開心,並說自己老了,也以老和尚自居。在一次閑談後,還寫下了一些文字,守金又如何?如若無意外,金作泥,金又何苦?而今泥又金,泥又何苦?這一生為啥活,隻為它所累,好笑。
這些字,老和尚沒讓小和尚見到,燒了。老和尚為了久違的儀式,叫來小和尚,問,泥佛、木佛、銅佛哪尊金貴。小和尚想都不用想,便說,泥佛唄。然後,小和尚又說出一二三來。小和尚自作聰明。見如此,老和尚一手撫小和尚,也是在莊稼地裏笑吟吟圓寂。小和尚沐著死亡,小和尚好意外,死亡竟有如此的祥光瑞氣,小和尚好新奇,死會如此吉祥,這樣好,小和尚好感動。所以日後小和尚把無名寺改為吉祥寺。
若蘭剛講完,有同學提出問題。吉祥寺裏的出家人應是喇嘛,而非和尚,王雨香講過。
若蘭承認是口誤。若蘭問王雨香的同桌:“你明白吉祥寺為何叫吉祥寺?”他搖頭。若蘭又問:“你知不知老師講的故事的意思?”他還是發呆。這時,淩建平說:“老師我知道。”
若蘭讓他講,他講:“老師的意思無外乎是說死不但不可怕還很酷。簡直酷畢了,所謂的西方極樂世界就是這回事。活著是幸福,幸福就是受罪,隻有死才是吉祥的,快事。所以我們一同死吧。”同學們大笑。若蘭也笑。若蘭說:“不要搞笑。死是嚴肅的。死是恐怖,那是有人把死亡說成了恐怖,說死亡是極樂,那也是把死亡說成了極樂,說死亡是吉祥那是因為把死亡說成了吉祥。所以不在乎死亡本身,而在於我們對死亡的看法,那麼我們為什麼不把死亡看成恐怖而要把它視為吉祥?
“因為道理簡單得很,我們需要什麼?我們需要恐怖還是吉祥?當然是吉祥,所以我們要把它視為吉祥。”然後又問:“王雨香的同桌,你明白?”他過一時,大家以為他什麼都不想說時,他開說了:“老師,我聽明白老師你的意思,也知你用心良苦,可我的心還是被恐怖包圍。”淩建平又說:“這叫先入為主,他是恐怖份子。我們都是吉祥寺的老和尚。”大家又大笑。若蘭也笑。這時南宮生說:“老師,我和蘿莉王——王雨香一桌。”若蘭沒言語。淩建平說:“南宮生這麼一說更恐怖。”南宮生怒問:“怎麼恐怖了?”淩建平說:“你說話的前提是王雨香還健在,那豈不讓我們活見鬼?”南宮生大怒,要暴打淩建平:“你才是鬼呢!你是沒人性的膽小鬼!”薩心念忙說:“蘿莉王——王雨香永遠活在我們心中。”若蘭:“我們都在緬懷雨香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