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逐漸變得安靜下來,好象靜等著迎接什麼的到來……
直到鴉雀無聲……
以前知道作畫有留白的,原來聽琴也有留白,琴音未出,那留白的間隙已然另人沉醉。
緩緩地極輕地如絲般的琴音悄悄鑽入耳膜,如清風撫麵。琴音漸強,如淒如訴,如百花盛開。
我腦中突然浮現出一個畫麵:李為儂站在陽光下的花田,解下腰上的布囊,從裏麵放飛出幾隻蘭色耀眼的蝴蝶……那些蝴蝶乘著風,肆意地飛舞,無拒無束……
“…呼……”我不由自主地深呼吸一下,心好象沒有那麼沉重了。
隨著琴音傳來嫋嫋的歌聲……她的聲音很動聽,就象鳥雀的鳴叫,那麼自然不造作。能瞬間滑入人的心扉,直觸最柔軟的地方。此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呐。
一曲唱罷,我忍不住第一個鼓起掌來……接著掌聲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如雷鳴震天。
“易先生,這位姐姐是……?”
“邢如冰。”易八賢說話心不在焉,顯然他還沒有從剛才的演奏中拔出來。
“……”人群中此起彼伏地歡呼聲叫好聲。
如果能看見就好了,想必這邢如冰邢姑娘一定是位絕色大美人,真想見識一下。
接著,各種鼓瑟之聲迭起,歡快的音樂奏響,人群中騷動異常。
我問:“這是怎麼了?”
“如冰正在獻舞。”
“獻舞?”這下糾結了,我看不見。
但我能想象……一定很美。
隻聽得“砰”地一聲,好象有什麼東西被擺放到桌麵上,有絲絲的涼氣撲麵而來。
“來,嚐一口。”老易毫不客氣地端起我的下巴夾了一塊冰涼涼的東西塞進我嘴裏,一時間一股清香甜美之氣從口中噴發出來。
“冰鎮水梨?!”我驚道。天氣濕熱,吃這個著實過癮!誰這麼有才啊,準備了那麼一道菜?!
“何為冰鎮水梨?!此為梨花帶雨!”易先生正色道。
我心道:咳…咳咳,冰鎮水梨就冰鎮水梨吧,取個好聽的名字不還是冰鎮梨嘛。
易先生抓住我的腕伸上前去,“你摸摸。”
摸上去感覺象一朵花。
“這每一隻梨取肉最生脆肥厚的一部分,削成九九八十一片,疊成梨花狀,置於冰麵。”花下確實有嫋嫋的寒氣升騰而上,“而這梨花上頭灑了桂花釀製成的冰晶,端上桌的時候,冰晶融化開來,如露珠掛在花頭,好似梨花帶雨。”
“哦~~”這樣啊……
這道菜這麼費心思,一定很貴,起碼998……
“稍後為你引見如冰,”有筷子碰到杯盞的聲音,“如何?”
“好!”我忙點頭。高人啊,我一定要認識一下。
“她這個人外表冰冷,但經她認下的人一生不變,”老易好象若有所思,“要是……你能待在她身邊,也許是一條出路。”
“……”我隱約感覺老易話中帶話,但我聽得雲裏霧裏,不甚明了。
“那…易先生,以後你不教我了麼?”難道又是一次離別?
“哈……你這懶丫頭,”說著又一扇子打在我手臂上,“等你的眼睛好了,要罰你抄《琵琶行》與《長恨歌》!”
“哈哈哈……”我不禁慧心一笑。
片刻後。
“大!…繁花?!”我一驚,猛然聽到了秋潮的聲音從右側傳來!
“秋潮?”我伸手向右側伸過去,摸到一雙溫暖熟悉的手臂用力地抓住我。
“你好嗎?”
“你好嗎!”我倆又一次幾乎異口同聲。
“好”“好!”嗬嗬,我倆發自內心地一同笑了起來。我們都很好,那就好。
有拖凳子的聲音,“秋潮,你陪著繁花。我先去如冰那裏,一會兒再過來。”
“恩。”秋潮應道。
此時台上已無歌舞之聲,好象表演已然結束了,人群的嘈雜聲又沸起。
易先生走後,我摸著秋潮的手,“郎中說我的眼睛很快會複明的,你不用擔心,易先生是個好人,他照顧得我不錯。”
“恩。”感覺她身體微微地顫抖。
“你放心。現在我們想辦法與他們周旋。”我貼近她,“我會想出辦法出去的,你等著我。”
“…恩……”秋潮哽咽道,“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你一定能出去的!”
是啊,我一定能的,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