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光比下午愉許多,謝鴻雁饒有興致打量著南崢嶸,南崢嶸風度翩翩地說:“如果你三十五歲還砸在我手裏,你就湊合湊合和我過吧。”
“你非要在我生日這天提和我的一塌糊塗的愛情有關的問題麼?”謝鴻雁放下手裏的刀叉。
“我希望你從失戀中走出來,你已經把自己封閉在裏麵半年了,你明明知道你們之間沒有愛,可是你還是留念初戀的美好,對吧。”
謝鴻雁點點頭,說:“這場漫長的失戀,就快要結束了,原來我一直念念不忘的是初戀。”
“旁觀者清。”南崢嶸得意地笑了笑。
“君有奇才我不貧。”謝鴻雁說,“那我們,還是好朋友麼?”
“當然。”南崢嶸說,“還有一位你的好朋友等著你打電話給他。”
晚餐的尾聲,他們聊起了樂隊。
“我們的樂隊會不會順應解散的潮流?”謝鴻雁問南崢嶸。
“一般來說,十年,對於一個樂隊來說,是最長的壽命。”
“十年,我記得我上小學的時候,老師說魯迅是文學家思想家革命家,並且玩笑的問我們以後誰會成為某個‘家’,我們班上有個淘氣的孩子告訴老師六十年以後我們都是老人家。”
南崢嶸被逗笑了,之後他收了笑容:“一晃十年,還有五十年,我們就老去了。”
“南少爺,你能不把我的生日搞成一場以‘我的初戀失敗’為主題的微型研討會討論時光飛逝麼。”謝鴻雁揚揚眉毛。
“你應該這麼想,你在思想的路上又前行了一大步。”南崢嶸自圓其說,背景音樂突然放《甩蔥歌》,崢嶸轉移話題,“本來是芬蘭波爾卡舞曲,出現在動漫以後被加上了蔥。”
“如果穿著白大褂甩著蔥,那會怎麼樣?”謝鴻雁思索著。
“咱們學校就算人手一件白大褂,上至學校領導,下不封底,你覺得這種節目演了以後還能hold住麼?”
“還是算了吧,不過萬聖節可以考慮一下。”
“這學期剩下的活動就不多了,元旦還得忙活忙活。”
“又去各班?”謝鴻雁皺著眉頭。
“再去一次,我們就該走了。”
“你完全可以找個專升本的理由留在學校裏,不過你還是出去禍害別人吧,我聽說這屆新生查內務不用疊軍被了。”
“他們比我們上頭師姐那屆幸福多了,網線是我來的那年裝的,你發現了沒,最近的水特別多。”
“當初一個月停兩次,一停就是半個月。”謝鴻雁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這項傳統終於在這屆新生來了以後被取消了。”
“我剛來的時候還不知道,我們那層的樓道那邊住的大二的,我中午往水房走,一個女生抱著一個大盆提著水桶往進衝,還有,被子,被子,說起來就火大,我們舍長給我們疊了六床軍被,一個人疊了六床,掛了三床,一床三千字檢查,一進那學校大門,我就先給舍務部交了三千字檢查,我們宿舍給舍務部貢獻了一遝糊窗戶的廢紙。”謝鴻雁緊緊握著刀。
“你當初怎麼沒找我們?”
“那不是還不認識你們了麼。”
“那年舍務部是誰管的?”南崢嶸思索著。
“不記得了,如果見著了也許能認得,反正是後來不知道讓哪個宿舍的女生打斷了胳膊,再後來沒參加學代會,沒選舉,就沒再幹下去。”謝鴻雁說,“進樂隊以前,受盡欺負。”
“我就當你在誇我。”
“我有時候就想,我平時有什麼事都找你們,你們幫我辦了,我不操心不費勁,某種能力不知不覺就退化了。”
“你沒發現你有一種特別的超能力?”
“我可不是超級英雄,你又拿我開心了吧。”謝鴻雁不屑的表情。
“我是認真的,找人辦事也是一門藝術,你給自己圍了一群心甘情願幫你辦事的高人。”
“誇我的時候你還自誇一下。”謝鴻雁不滿。
“這隻能說明我比你對自己的認識更清楚一點。”南崢嶸一副自大的笑容。
南崢嶸送謝鴻雁回家的路上鴻雁打電話給羅旭。
“壽星,生日快樂。”羅旭說。
“你這是在哪風流呢?”謝鴻雁說。
“你怎麼知道,猜猜我碰見誰了,我和一群哥們兒出來玩,碰見我的初戀了。”羅旭樂嗬嗬的笑了兩聲。
“你腦子沒短路吧,什麼時候的初戀?”謝鴻雁說著,南崢嶸碰碰她。
“我好像看見了。”南崢嶸說,指了指路邊停車場耗子的車。
“你們吃完燭光晚餐過來玩吧,七點半才。”
“不用了吧。”
“怎麼,趕著去上晚自習?鴻雁,別開玩笑了,我不是第一天認識你,我出去找你們。”羅旭說完地址,掛了電話和耗子打了個招呼。
三個人碰麵後,南崢嶸打趣羅旭:“你不陪你的初戀女友?”
“走,帶你們去開開眼,女大十八變,鴻雁,你小時候得多難看。”羅旭得意忘形的笑聲在謝鴻雁朝他屁股上不輕不重踢了一腳後消失了。
“你冷靜點。”謝鴻雁說。
羅旭揉了揉臉上的表情,恢複了他平時的表情,說白了就是把他顯露出來的狂妄自大掩飾在他那張挑不出毛病卻和南崢嶸風格不同的皮囊下麵。
“好了,蘿卜把異常的表情揉了,咱們就一睹芳容?”南崢嶸問謝鴻雁。
“走吧,我都跟他們說了,你們兩個不會拆我這個隊長的台吧。”羅旭說著,拽著南崢嶸和謝鴻雁,直到見到他的初戀女友才鬆開他們倆,“我來介紹,晏北,我發小兒,這兩個是我樂隊的鍵盤手和鼓手,謝鴻雁,南崢嶸。”
晏北朝他們問好,連挑剔的謝鴻雁都承認晏北是個滿分的美女,隻是她覺得有些她說不出的怪異。
“怎麼樣,不錯吧。”羅旭得意的向他們炫耀。
“你老跟我們在這杵著幹嘛,快去找你的心上人吧。”南崢嶸說。
“對,我們還有其他活動。”謝鴻雁輕輕用胳膊肘碰碰南崢嶸。
“我們先走了,也不知道你小子最近交了什麼運,回頭找個大師給你看一看。”南崢嶸開著玩笑,和謝鴻雁消失了。
“羅旭哥竟然有這麼漂亮的初戀女友。”
“他認識的美女是你能想象的二倍再加一,分門別類,他有一次喝高了,跟我說如果他認識的所有女性是一個蜂巢,他的初戀女友就是蜂王。”
謝鴻雁咬著後槽牙說:“回頭找他算賬。”
“看在他語文水平這幾年持續平穩,就別跟他計較了。”南崢嶸說,“你的後槽牙長的怎麼樣了?”
“疼了幾天疼過勁兒就沒再疼了。”謝鴻雁說,“你有沒有覺得晏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南崢嶸思索著,沉默了。
南崢嶸把謝鴻雁送到樓下,說:“上去吧。”
“如果三十五歲你還砸在我手裏,我就把你收了。”謝鴻雁對南崢嶸說著,揮揮手上樓了。
羅旭對故意讓朋友先走的晏北說:“我送送你吧。”
“好。”晏北臉上拂過一絲恬靜。
“你住什麼地方?”
“離這不遠,我們走過去好嗎?”
“好。”羅旭說著,晏北突然用力從羅旭身後抱住他,羅旭在這個措手不及的擁抱中,熱烈的轉身,相擁,熱吻。
“我好想你。”晏北淚流滿麵。
羅旭心底湧上一陣欣喜,為她擦幹眼淚:“我也想你。”
北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心花怒放的羅旭拉著晏北的手,三步一回頭看看她。
“你總看我幹什麼?”
“我怕你再次離開我。”羅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不會的。”晏北輕輕吻了一下羅旭的臉,而沉寂在愛情中的羅旭,還沒有感覺到愛情的毒汁已經侵入他的體內,蔓延他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