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後麵的幾句話曾是她和周成結婚的那天,薑琳在餐廳中故意當著她的麵諷刺周成,可時至今日她居然把這些話原封不動地再次譏諷周成。
可能她說得太快,周成竟然沒有插嘴反擊的機會,雁衡陽也沒有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說完便抓起包跑了出去。她一口氣跑到了外麵的大街上,對著燥熱的空氣狠狠吐出幾口氣,頓覺心裏舒坦極了。
去地下停車場取車。
由於譏諷了周成著實出了心裏的一口惡氣,她愉快地哼著歌曲。
她在一條狹窄的公路上迷了路,轉了幾圈都回到了原地,雁衡陽決定下車去找個人問路。這塊地方以前也沒來過,也想不到在國際大都市的J市也會有如此閉塞落後的地方,低矮的房屋,一排排泥土堆砌的院牆。
雁衡陽走了數百米遠,沒有發現從此經過的行人。
前麵有狗狂吠的聲音,雁衡陽心裏一喜,有狗叫就表明有人。她興衝衝地跑上前去,果然一百米拐彎處有七八個小孩子圍在一起不知在幹什麼,嘴裏還大呼小叫。待走近了,雁衡陽便聽見了他們的聲音。
“打死他,打死這個臭化子,整天就睡在這裏。”
原來這夥小家夥在打人,雁衡陽頓時怒發衝冠,大聲吼道:“你們在幹什麼,統統都給我住手。”
一夥小孩子見來到一個年輕的女人,大概年齡還小便有些畏縮,其中一個孩子稍大些便道:“你管我們做什麼,你又不是我老娘不要你管。”
雁衡陽火冒三丈,她四下瞧著,有一棵老柳樹的枝條太茂盛從院子裏抽了出來,她折下一根柳枝對著空氣揮了幾下,凶狠道:“我不是你老娘也打得你,你要是再跟我狠小心我抽死你。”
幾個小孩子畢竟年齡小,都被她凶悍的神態給嚇住了,頓時一哄而散。
“沒教養。”雁衡陽忿忿不平地罵道,轉身看地上躺著的衣衫襤褸的叫化子,那是個男性,長長的頭發覆蓋在麵上看不出年齡。那頭發也大概很久沒有清洗過,發絲中粘著許多黃色的泥漬,打著結。
她走近那叫化子便聞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難聞的黴味和腐臭味,不過她還是強忍住了,這叫化子看來傷勢不輕,鼻孔和嘴角那裏還在淌血。
“你怎麼了?有沒事。”雁衡陽俯下身問道。
但是那叫化子沒有理睬她,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雁衡陽尋思莫不是被打死了吧,便趕緊伸手掠開他麵上的頭發去觸鼻息。
深刻的五官在髒髒的泥土和灰塵的掩蓋下脫穎而出,雁衡陽在看清他的模樣時心口仿佛被重錘狠狠地撞擊了一下。
“楚偕。”她失聲叫了出來,但隨即用手掩住了嘴巴,這不可能的,楚偕已經死了,他被葬在西郊的陵園。她回過神仔細地盯著那叫化子瞧,那五官確實和楚偕無異,英氣的長眉,高挺的鼻梁,那嘴角,那緊閉的眼眸,沒有區別。
他隻是長得很像楚偕罷了。
雁衡陽想著。
“喂,你沒事吧,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她好心地道。
但那叫化子仍是不理睬她,也不動彈。不知從哪裏走出來一位老邁的婆婆,道:“姑娘,這個叫化子是個聾啞人,他聽不見的,也不會說話。”
雁衡陽駭住,是個聾啞人。“他怎麼到這裏來了。”
“誰知道呢。他來好久了,我們村前麵有個廢舊的豬圈,他就住在那裏麵。本來一直相安無事,前幾天這叫化子偷了江大郎家的一塊餅被打斷了腿,江大郎就把他扔在村口,他不能動就躺在這裏三天了。村裏的小孩子被大人教得太壞,見他不能動也來欺負他,要不是姑娘你看見還不定會被打成怎麼樣。姑娘,我看你是個有錢人,就發發善心帶了他去,治好他的腿當個傭人侍候你也算他的造化了。”說著,那婆婆便蹣跚著兩條腿離去。
雁衡陽愣了許久,忽然白皙的麵孔上露出會心愜意的微笑,她找到一個長得很像楚偕的聾啞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