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發上的兩個男人抬起頭,相視一笑,很快又釋然。人生本來就有很多遺憾,即使是那兩個相愛的人,不也遺憾著嗎。
岐山下的薰衣草妖嬈地盛開,如天空一樣寬廣的紫色海洋。如今公園的麵積比最初擴大了數倍之多,薰衣草的品種也不下十數種,這片公園目前由當地政府托管,仍是按當初一樣實行免費製供國內外遊人觀賞。
在公園附近興建了許多的樓盤,這裏譽為最適宜人類居住的地方,往日人煙渺至的荒涼之所現在卻成了J市最多人的地方,公交車,的士,擠滿了岐山山下的車站。
盡管這裏的樓價昂貴,但是隻要是建在薰衣草公園附近的樓盤在剛開盤時便會售罄。能在茶餘飯後,或者每個晴朗的黃昏,走在紫色的薰衣草叢中,聞著清雅的淡香,欣賞著湖泊的雁群,那是一件非常雅致的事情。
小繁似乎放開了許多,不再像剛見麵時的靦腆,帶著萬執參觀薰衣草公園。
“薰衣草公園有個傳說,很美。”
“什麼傳說。”萬執頗感興趣,這片薰衣草讓他依稀有些眼熟,好像以前來過一樣。
“傳說隻要聞過岐山的薰衣草花香,一生隻會愛一個人。”小繁說完就又羞得低下頭。
萬執嘖嘖兩聲,道:“這薰衣草還有這樣的功效,怪不得剛才看見好些個在這裏結婚的人。不好,我也聞了這裏的花香,豈不是一生也隻能喜歡一個人了。”
瞬時小繁無語。
前麵有一座十多米高的雕塑,這吸引了萬執的視線,他拉著小繁踱了過去。這是個美麗女人的石像,五官間栩栩如生,眉目分明,仿佛如真人有生氣般。石像還耐心雕刻出數以萬計的細頭發絲,飛舞地垂到了石像的後背,另外還有雕著細竹葉的裙擺,一筆一畫無不顯出了雕刻者的認真態度。
“情深似海,至死不渝。”他朗朗地念誦石像下麵的題詞。“小繁,這裏怎麼有座石像。”
小繁的神色顯得嚴肅,她不再羞澀慌張,平靜的語氣道:“這座公園有個故事,二十多年前有個男人為紀念死去的心上人,便在岐山下修建了薰衣草公園,這座石像就是按照他的心上人的樣子雕刻的。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他的心上人並沒有死去,她認為是男人陷害自己於是回來報仇。但是有個邪惡的女人卻偷偷地毒死了那個男人,並嫁禍給男人的心上人。當然最後真相大白,男人的心上人追悔莫及,有天她遇見一個和男人長得一模一樣的聾啞男人,她把那聾啞男人帶回家,治好他的斷腿,和他結婚。”
“就這樣他們過了一段很美好的時光,可悲劇就在這個公園裏發生了,真正的幕後凶手出現了,帶走了行動不便的男人。所以也就在那個時候,男人的心上人才知道聾啞男人其實就是她所愛的男人,她跪下懇求凶手放過男人,但是凶手卻說他們之間隻能有一個人活下來。於是她決定自己去死而挽救男人,不料男人卻抱著凶手從五層高的樓頂上先跳下去。男人變成了植物人,身體的器官開始老化,醫生說隻有奇跡才能讓男人醒過來。於是在一個寒冷的深夜,他們失蹤了,從此再也沒有他們的消息。”
萬執聽得入神了,這確實是個悲慘的愛情故事,聽著心裏會隱隱地疼痛,就好像是和自己相關的事般。他無法理解心裏的這種感受,隻道自己也被這個故事感動了。
“他們叫什麼名字。”
“男人叫楚偕,他的心上人叫雁衡陽。”
“楚偕,雁衡陽。”萬執低聲咀嚼著這兩個名字,奇怪這兩個名字好像也很熟悉,想了半天他終於有些印象,道:“小繁,他們是不是那個繼父喜歡繼女的那對。”
看到小繁點著頭,萬執又不屑起來。“亂倫的愛情不值得歌頌。”他沒了興趣,起步向前。
他們走得遠了,一個穿著藍色衣裙的中年女人來到石像前,那女人雖然不年輕,眼角也有些皺紋,可是依然十分美麗。她手裏捧著一束剛采摘的薰衣草,上麵還沾著些水珠。她低下頭聞著薰衣草的清香,深深地吸上兩口,然後搖頭笑道:“隻要聞過岐山薰衣草的花香,一生隻會愛一個人。嗬嗬,一生隻會愛一個人。”
女人將那束薰衣草放在石像的下麵,仰著頭凝視石像,許久她又笑道:“好久不見了,你應該還記得我吧,我是樂知秋。”
沒有人回應她,她又笑笑道:“或者樂知秋這個名字還不能讓你想起來,那好我再告訴你我是誰。楚偕,雁衡陽,我——南亭——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