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撲朔難分君子意(8)(1 / 2)

待白炎和蘭燼落走後,暗室的門忽然被打開,一個女子走了進來,手上仍拿著一卷宣紙,想來便是方才與白炎對局的那人。她打量我一眼,忽然解開了我身上的穴道,卻又不由分說地拿著手中握的畫卷向我頭上敲去。我本能地偏頭避過,她微微皺眉,自言自語道:“也是一樣的反應。”我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卻更為擔心小白。他已把蘭燼落錯認為我,也不知七孤接下來又要作何打算。

那女子似乎看出了我眼中的擔心,忽然一笑道:“你若不放心,我便帶你下去看看如何?”

我不由一喜,卻旋即克製住,隱隱有些擔憂,怕她故作好人,暗裏地另有所圖。那女子也不解釋,徑自走到暗室一角,掀開木板,露出一截樓梯。她回頭看我一眼道:“來不來隨你,隻是若要跟來,便不可說話。否則……”說著已經俯身走了下去。我猶豫一下,終是敵不過對小白的牽掛,也罷,至不濟仍是如現在一般成為人質,下去說不定還能逃脫,於是便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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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暗道本是近路,是以我們來到棋堂的屏風後藏好,白炎才帶了“我”進來。這次等著他們的倒是崔縈。

白炎卻沒讓“我”回避,仍是牽著“我”的手,依舊開門見山道:“此局要如何比?”

崔縈知道這個“我”是蘭燼落假扮的,自然也不再講什麼規矩,應聲答道:“以人為秤,以脈為經,暗器點穴,多者為勝。”說罷揮手射出一枚銀針,將二層窗下係著的兩根紅繩削斷一根,一幅長卷隨之滾落垂下,上下分別繪著正背兩個人形,都如真人一般大小。

白炎卻沒有爽利地答應,反而一笑道:“圖畫之作,總有偏差。況且我用棋子,你用銀針。一輕一重,反倒是你吃虧。不如略改一改。”

崔縈不耐道:“你要如何改法?”

白炎輕輕一扯“我”,緩緩道:“仍是如你所說,‘以人為秤,以脈為經,暗器點穴,多者為勝。’,人卻換做真人,暗器也換做手指。如此方才準確公允。”

崔縈完沒想到他會如此,不由一愣,指著“我”道:“若是被點遍奇經八脈,這人豈非不死也殘?”

白炎搖頭道:“穴道也自有生克,任對督、衝應帶、陰蹺陽蹺、陰維陽維。隻要陰陽平衡,自然無礙。”

崔縈看了“我”一眼,“我”也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澀聲道:“小白,你怎麼忍心拿我的性命作博?”

白炎笑問道:“歆兒,你不相信我?”也不等“我”再說可是,便轉頭直視崔縈道:“反正是生是死也是我這邊的人,閣下又無半點損失,有何不可?”

崔縈此刻有些騎虎難下,若不答應,則必然會讓白炎起疑;若答應下來,則是拿蘭燼落的性命做賭,不由遲疑著向我們藏身的屏風瞥去。

屏風本是極大,繡著一副雙麵仕女圖,我和那女子便藏在其後,透過鏤空的仕女雙眼偷窺著外麵的一舉一動。屏風距流觴曲水尚有些距離,若不細看斷不會發覺屏風後藏著兩個活人。我身旁那女子見崔縈向這邊求助,快速地眨了下眼睛,崔縈見她如此,隻得一咬牙道:“好。就如你所言。”

雖然蘭燼落被崔縈擋住了半截身子,我卻依舊能想象他強壓下的不甘。隻是易地而處,白炎若真要以我的性命做賭,隻怕我也要寒了半截心。就算他極是自負,穩操勝券,那也……我心中惴惴,猜不透白炎為何敢如此托大,一時神遊物外,渾沒理會外麵那場生死之搏。

“他還是識破了。”

耳邊傳來一聲歎惋,我偏頭看向身邊的女子,隻見她略有惋惜地搖搖頭。

我順著她的目光重新向外看去,隻見蘭燼落一腳獨立,仰身被白炎和崔縈抵在中間。白炎一手扶著蘭燼落的肩頭,右手胼指虛點在他頭頂正中。崔縈則抓著他的一隻腳,手指對著足心。她的手忽然垂落,原本高傲的聲音卻寥落地響起,“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