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宮送來的東西都在此處?”蕭昶輕叩幾案道。
“回皇上話,都在此處,無一疏漏。”渚墨上前回道。
“啟稟皇上,還有一物並未呈上!”
又是宛茗!
“哦?”蕭昶劍眉一揚,道:“是何物?”
宛茗揚手一指渚墨道:“就是渚墨姑姑頭上的金釵!”
我聞言立時想起,阿姐曾取了頭上金釵賞給茹嬪的貼身人,原來是在渚墨手上,我竟未曾留意。於是對蕭昶道:“是臣妾的疏忽。這金釵原是家姊私下賞的,是以並未記檔。為避嫌疑,還是取下來驗看為好。”
渚墨連忙取下金釵交予百裏淵,百裏淵細細看了雕花鏤空的釵身,附在鼻下嗅嗅,掂量半晌,終是對蕭昶搖搖頭。
蕭昶坐回主位,目光轉向瞻淇宮跪了一地的宮人,淡淡地道:“既然各宮諸妃嫌疑已去,那便……。”
他話音未落,整個瞻淇宮已然充溢磕頭求饒之聲。我輕歎,對蕭昶溫聲道:“皇上可否容臣妾先向他們問幾句話?”
蕭昶點頭,我稍稍走近適才說破淑妃和薰兒之事的宛茗道:“本宮問你,這兩日有誰來看過茹嬪?
“回皇後娘娘的話,今早巳時甘棠宮的葉昭容、季嬪、柳貴人三位娘娘來過瞻淇宮,而采葛宮的戚婕妤、寧嬪娘娘和陶陽宮的薑婕妤、鄧嬪娘娘前幾日都曾來過。”宛茗低聲道。
也就是說,除了我和淑妃以及日日居在這瞻淇宮的,該來的都來過。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你自入宮起便跟在茹嬪身邊麼?”
宛茗竟是一愣,隨即恭聲道:“回皇後娘娘的話,奴婢是年前從衍盈宮調來瞻淇宮的。”
“哦?”我側頭看向束琴,她竟是在我疑問的目光中輕輕點了點頭。
衍盈宮的人?!好妙的一張網。
那麼敵對淑妃和茹嬪怕隻是第一步,此舉若是失敗,矛頭竟然直接指向我麼?我搖頭失笑,想起年前之事。彼時整個宮中大局初定,宮人剛剛換過一批,晨昏定省時茹貴人曾抱怨瞻淇宮人手不足,我便讓束琴調了衍盈宮幾人過去,不想竟為今日埋下一筆。
“既是如此,你與本宮也算有過主仆之緣。”我淡淡道,“茹嬪這幾日是飲食起居如何?”
“娘娘的飲食起居全然按照太醫院的囑咐,這幾日也並未有何不同。隻是……”她望了望側立一旁的百裏淵,稍稍猶豫。
“如何?”我冷聲道。
“娘娘這幾日好像染上了頭痛的毛病。”她低頭答道。
“百裏大人?”我回頭望向一旁的侍禦醫百裏淵。
“稟娘娘,茹嬪娘娘原本體弱血虛,血又以腦心為主灌,加之孕育龍脈,血液灌輸胎兒,頭痛是正常的妊娠反應。”百裏淵神色不變,“太醫院早已據此為茹嬪娘娘開了滋補之物,娘娘業已服用多月。”
隻是正常的妊娠反應?那又如何是這幾日染上的?宛茗先是牽出淑妃蒹葭宮走水一事,又道是從我衍盈宮出來的人,現下卻隻說些正常的妊娠反應?我看著跪在眼前的宛茗,猜不透她背後之人究竟想要做些什麼,但那人已然成功了第一步,茹嬪小產,**人人自危。
我還待再問,卻聽裏間傳來一聲嗚咽。
茹嬪醒了。
見紅不祥,是以我和蕭昶皆不能進去,隻是著百裏淵進去診視,但聽茹嬪聲聲哀哭,催人肺腑。蕭昶亦有些不忍,派俞正傳話進去,以示安慰。室內漸而安靜下來,片刻俞正出來,呈上一方錦帕,展開一看,上書“求皇上為吾兒做主”八個血字,竟是茹嬪手沾鮮血,和淚書成!蕭昶默然,將錦帕攥起,拂袖離去。我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竟是說不出的蕭瑟。
喪子之痛,又豈隻茹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