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曉蓓和陸予浩稍微休息了一會兒,繼續完成之前還未完的工作。
天使之家一共有四十三個孩子,替他們全部全麵的體檢後已經快到了午飯的時間。院長本想張羅辛苦了一上午的醫生在家裏的食堂裏吃頓便飯,但被陸予浩婉拒了。因為他很清楚,在有限的資金維持下,他們每吃一口,這些可憐的孩子就必須少吃一口。
就此告別他們。
江北辰如同他們來的時候一樣,和院長一起為他們送行。
馮曉蓓第一個上了車,然後是陸予浩,接著再是其他科室的醫生。
所有的醫生都上車之後,司機“嘩啦”一聲關上了車門。
車子緩緩的啟動,出了大門後開始加速,漸漸的,走遠了,看不見了。
江北辰的心隨著那輛車子的遠去沉到了穀底,這將會是他和馮曉蓓最後一次這樣親近的接觸了吧,下一次見麵,又會是何年何月?
他們已經沒有了再見的借口和機會。
江北辰果然很久都沒有再見過馮曉蓓。
她和陸予浩一起去了雲南。
雲南素有多彩之鄉的美譽,風景自然是美不勝收。
不過,馮曉蓓和陸予浩來到雲南,卻不是為了欣賞美景來的。
這是陸予浩參加的另外一個支醫活動,幫扶的對象是山區裏那些從未走出過大山,接受大醫療機構更好的救治的孩子。當然,其他的村民如果有什麼疑難雜症,也在他們幫助治療的範圍內。
這也將是他和馮曉蓓訂婚之前最後一次參加義診。
馮曉蓓和陸予浩是上午的時候到達他們所在的縣城的,徒步走到那個需要翻五座山才能到達的小山村,天已經黑了。
陸予浩和馮曉蓓在村長的安排下隨便找了戶人家住了下來,簡單的洗漱後就休息了。
實在是累壞了。
馮曉蓓從來沒有走過那麼多的路,尤其山路崎嶇不平,磨得她的腳都起泡了。一路上,陸予浩好幾次勸她停下來休息一下,她卻總是說:“我要是停下來就不會再想走了,到時候,我們要在這裏露營嗎?還是,你要背我?這個難度係數可有點大哦。”
陸予浩心疼她跟著他東奔西跑吃苦受罪,也感動馮曉蓓對他的支持和不離不棄。因此對馮曉蓓的堅持,他也不做阻攔,隻要她的身體吃得消就好。
兩個人就這樣十指相扣假想自己是在登山遠遊一樣,堅持不停的走到了目的地。
但倒床就睡這一點卻清楚的揭示了馮曉蓓一路上都隻是在苦苦的支撐著,她的體力早就透支了。
即便這樣,義診還是在她們休息了一晚後的第二天就開始了。
陸予浩依舊用專攻的術業發揚他的愛心精神,但馮曉蓓這一次卻遇上了些困難。
這個小山村由於地處偏遠,很少有陌生人出現,因此那些孩子對馮曉蓓有些抗拒,她在天使之家用的那一套對他們根本起不了作用,反而令那些從未接受過陌生人東西的孩子生疑,她是不是有什麼企圖。
馮曉蓓就很鬱悶,她這張無公害的臉怎麼看也不至於像壞人啊。
鬱悶之後,她開始想辦法改變這種現狀。
一整天的時間,馮曉蓓都在思考怎麼拉近和那些孩子之間的距離,從早上到晚上,除了精神奕奕到唉聲歎氣的轉變外,什麼其他的改變也沒有。
“我好像什麼忙也幫不上。”晚上吃飯的時候,馮曉蓓垮著大受打擊的小臉挫敗的對陸予浩說。
陸予浩白天專注在為人民服務上,沒有太多的在意馮曉蓓的情況,見她此刻頗受挫折的樣子,笑言:“要不要我給你密集培訓一下,明天你好現學現用?”
“不要。”馮曉蓓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這種關乎性命的事情怎麼可以臨陣磨槍,萬一出人命了怎麼辦?”
陸予浩也隻是隨便說說逗馮曉蓓開心而已,要真放手讓沒有一點醫學基礎的她去做,他恐怕隻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著她了。
認真的建議,“那你就看看有沒有其他可以幫忙的地方,實在不行,就在這裏休息,等我的工作結束後,我們一起回去。”
馮曉蓓想了想,也隻能這麼辦了。
又一天太陽東升的時候,馮曉蓓還是和陸予浩一起準時出現在了那間被整理出來作為他們“辦公”場合的教室裏。
今天來看病的大多是些年老體衰的老年人。
馮曉蓓最初還在想,“這下總該有我的用武之地了吧。”
可是,她又一次被打擊了。
原來,那些一輩子生活在大山裏的老人隻會說方言,嘀裏咕嚕的,馮曉蓓壓根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她說的普通話,他們也聽不懂。
語言就此成為了她最大的障礙。
陸予浩也碰上了這方麵的問題。不過,他不是第一次到這種落後的地方來,也不是頭一回遇上這樣溝通不暢的問題,自然有了應對的經驗和技巧。他請了村裏唯一的教師為他擔任翻譯,將他的普通話翻譯成方言給那些老人聽,同時,再由教師把老人的信息回饋給他。
這樣一來,他的工作進行得也還算順利。
馮曉蓓看他遊刃有餘的樣子,既羨慕嫉妒,又滿心欽佩。
不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馮曉蓓是真的覺得,“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人呢?”
村長經常要到鎮上去開會,普通話雖然說得鄉土味極重,但大致的意思還是能被聽得出來,聽別人說普通話就更不成問題了。
他看著馮曉蓓滿眼愛意的注視著陸予浩忙碌的背影,笑嗬嗬的對她說:“陸醫生真是好人嗬,年輕有為又樂於助人。”
馮曉蓓有種心思被人看穿的尷尬,不好意思的低頭笑了起來。
村長見馮曉蓓害羞的樣子,又說,“好人有好報,你看陸醫生多好的福氣,有你這麼漂亮又賢惠的女朋友。”
馮曉蓓更覺得難為情了。
她也懂了,如果她再不開口的話,這位村長大伯一定會把她和陸予浩一起誇上天去。
於是,馮曉蓓紅著臉說:“但是我什麼也沒做,也幫不上他的忙。”
村長不這麼認為,“噯,可別這麼說。你陪著陸醫生一起到我們這種窮鄉僻壤裏來,就是對陸醫生最好的精神鼓勵了,也是對我們最大的幫助啊。”
馮曉蓓卻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可是,我除了坐在這裏靜靜的陪著他以外,什麼也做不了。”
村長看出來了,“你是不是覺得很無聊?”
馮曉蓓誠實的交代,“是有那麼一點點。”
村長一直把陸予浩當恩人對待,恩人的女朋友馮曉蓓自然也是他心目中的貴賓,不然他也不會把自己這一輩子唯一學會的一個成語拿出來賣弄。
眼下,貴賓在他們這裏感到不習慣,這可是他要慎重對待的頭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