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奴有罪(羽落十七)
這一年的春天甚是邪異,才不過二月初,天氣就忽冷忽熱的,變個不停,翻書也沒有它變得快!王府裏一個平時身體很弱的老奴,終是受不住,在病了幾天後,終於薨了。
府裏的管家便命人把她草草安葬了。老奴生前待人苛刻,又是無兒無女,但是生平唯一疼愛的卻是浣衣房裏的小丫頭——尹江南。所以,她下葬這天,隻有尹江南去給她送行。
老奴下葬那天,白天還是日頭暖融,卻不料到了下午,天色便逐漸瞑迷起來,最後竟下起絲絲細雨來。
春寒隨著雨絲,一陣陣地落下來,竟使人又生了不少的冷意。
穿著青色衣裙的妙齡女子撐著一把傘,站立於一塊簡陋的墳墓前,墳頭立著一塊木碑,上麵寫著:老奴之墓。連個名氏也沒有。不過確實也沒有人知道老奴姓什麼,從哪裏來,隻知道她的大半輩子都奉獻給了王府。墓前的香已經被雨打熄,顯得有些寂寥,盆裏的紙錢也全濕了,黑糊糊地粘在一起。
想到老奴以後隻能住在這荒蕪冰冷的墓地裏,她的心裏一疼。
雖然老奴不是她的娘,卻是待她極好。老奴生前是浣衣房裏的嬤嬤,對待那些奴婢很是苛刻,更別說是笑臉迎人了。但是卻又對她這個膽小怕事的丫頭疼愛有加,不但很少讓她做粗重的活兒,更是時不時的給她帶一些府外的小玩意和點心。
那時,她們這些低等的小奴婢是不能隨便出府的,隻有資深的大奴婢或是嬤嬤才可以出府。那些與她一起共事的丫鬟都開她玩笑說,老奴怕是想要給自己找一個送終的女兒,於是便挑上了膽小怕事的她。
其實尹江南有時候也會在想,像她這般膽小又平凡的丫頭,老奴怎麼可能會對她另眼相待?有好幾次她去問了老奴,可她隻是摸了摸她的頭,慈祥的目光凝望著她,隻是笑而不答。
可是,她卻是覺得,老奴似是在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老奴一死,這些問題便沒了答案。尹江南也懶得去深究了,反正知道答案跟不知道答案,也不會改變什麼。隻是,她又少了一個待她好的人了。
雖然尹江南沒說什麼,但在心裏,她確實也把老奴當娘親看待。現在她去了,她的心還是一陣一陣地難受。
“嬤嬤,你就安心去吧!阿南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最後,她朝著那墓碑鞠了三個躬,然後把傘放在了墓碑上麵,再深深看了一眼後,她轉身,踩著泥濘的路離開了。
而就在這時,轟隆隆一聲,竟打起雷來了,雨也是越下越大。
尹江南卻是緩緩地走著,不躲也不閃,任那雨水打在她的身上。臉上流淌著的,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了。
那一年,是尹江南進王府的第三年。
洛溪宮中,燈火通明,暖意融融。
室內,男女的衣衫落滿一地,層層疊疊的帳紗披散下來,風從沒關緊的窗欞縫裏吹進來,帳紗隨風輕輕舞動著。紅木雕花的大床上,兩具光滑的身子在狂亂地交纏著。
女子時而低沉時而似是痛苦又似是快樂的喘息在這寂靜的屋子裏顯得異常的清晰,她的雙腿緊緊地纏上男子精壯的腰身。那雙漂亮的細長鳳眼微微眯起,眼神癡迷地望著壓在她身上的男子。
那是一張仿佛經過精雕細琢的臉。白皙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冷冽的色澤;濃密的眉,高挺的鼻,還有緊抿著的薄唇,宛如畫裏走出來的仙人。而那一頭黑色長發,未綰未係披散在身後,光滑順垂如同上好的絲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