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煙花三月下揚州(1 / 3)

皇上降臨北川以遊曆為主,不談國事,每個人都巴不得能一天二十四個時辰都跟在皇上屁股後麵,將皇上的屁股拍舒服了,自然少不了加官進爵。因此皇上身邊總是簇擁著一幫溜須拍馬的群臣,一會子作詩,一會子介紹地方特色,一會子又獻上各種珍寶。想步雲堂堂一個武功高強的禦前侍衛,竟也抵擋不住那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們,不過半晌就擠到人潮的最外圍去喝涼水了。

她閑散下來就四處亂轉,不禁注意到走廊裏有一股子濃鬱的藥香。順著那味道尋去,發現它是從一個客房中傳出的。她有些好奇地推開門,卻見房裏坐著人。

步雲見他身著青衣,草草地將頭發挽成一個咎,幾縷青絲垂落在蒼白的臉邊。那眉間淡淡的憂愁散開,再加上這滿室藥香,若不是她已認識此人,是怎麼也想不到這兒坐著的是當今最有名的謀士,楊相儒。

“咦,你怎麼不在皇上哪兒?”

“皇上需要我時自然會傳。”

見到步雲,楊相儒的臉上浮現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他似乎一點都不排斥這個男扮女裝的五世子,也許,和她說話實在太輕鬆了。(這算不算是一種變相的鄙視?——滾)

步雲一想,也對,以皇上對他的關愛,也不需要他拖著病體專程去拍馬屁。有才就是拽啊。她微微一笑,說:“我可否在你這兒坐坐?”

楊相儒了然:“被他們擠出來了?”

步雲苦笑,“是啊。還望先生收留。”

“步雲不嫌我這屋藥味重就好。”

步雲想起昨日皇上對她說得話,忍不住衝動地說:“皇上說先生無心求醫,先生既然不想治,又何必用藥,苦了自己?”

楊相儒愣了一下,低頭咳了起來。步雲有些不知所措地給他遞上茶水,他一遍咳一邊喝了幾口,終於止了咳,兩頰卻呈現出一股不健康的潮紅。

他苦笑說:“盛意難卻。”

這樣簡單的四個字,步雲直到很久以後才理解它的意思。楊相儒在群臣中好評如潮,他生病後,家中一直不斷地有有心人前來送藥。避醫是為了不辜負他的情,用藥是為不辜負同僚的心意,一代鬼才楊相儒竟是這樣一個有情有義的人。

自從那次與他深談後,步雲漸漸地喜歡上了那個充滿了藥香的地方和那個帶著淡淡悲哀的人。後來的數十日裏,她不是隨侍皇上,就去時不時叨擾楊相儒。步雲很不解,作為一個受寵的謀臣,他應該是最受人追捧的人,但每次見他時都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角落裏看書,要麼就是用落寞的眼神望著遠方發呆。

盡管身處人生的巔峰,他卻看起來比被關在步雲閣的五公子還要寂寞。

是厭倦人群麼?但每次步雲走進他的房間時,他都會微笑著說

“你來了”。然後,為她翻開已經準備好的茶杯,倒上一杯熱茶。在接下來的幾個時辰裏,任由她海闊天空地高談闊論,認真地聽著,時不時評點幾句。

白步雲總覺得,楊相儒對她很特別。盡管他向來待人溫和有禮,但卻不至於向對她那樣溫柔,入微。況且像他那樣的才子,怎麼會天天坐冷板凳?隻是他獨獨對她這樣照顧,究竟是為什麼呢。

白步雲還沒想明白,就被皇上召見了。這十幾日過去,他們已經抵達了江南。看來皇上終於意識到這十幾****都坐了冷板凳,決定將他的禦前隨侍召回身邊。

步雲給皇上請了安,他嘴角一勾,屏退左右,對白步雲說道:

“速速換上這些衣服,與朕去微服私私訪。”

同樣不容置疑的口吻,同樣霸道的肯定句,步雲看著眼前這個挑著劍眉一臉不用商量的皇上,實在想不通,作為一國之君,他怎麼就能把這句話說得如此理所當然,而且還越來越溜了?

不一會兒,主仆二人就輕車熟路地換裝完畢,步雲穿著嫩綠色繡金絲的寬衣,而皇上毫無新意地一身黑色勁裝。兩人費了一番力氣才躲開了一幫跟屁蟲大臣,這其間還產生了一些曲折的誤會,這裏暫且不提,總之那日在場的群臣們都留下了“皇上果然是喜好男色,與五世子產生了主仆以外的禁忌之情”這樣的印象。

“哼。”

“哼。”

也不知道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好不容易逃出來的主仆二人此刻卻誰也沒給誰好臉色,一致地把頭別開,齊齊走在大街上。若不是兩人還鬧著別扭,此刻一定會驚歎於江南的美麗與富饒。

俗話說,煙花三月下揚州。此刻正值春天,正是繁花齊放的時候。整個揚州城五步栽一樹,滿樹花開,紛紛揚揚的落纓如同飄雪般散落在行人街頭。那場景可謂是滿城盡落繁花雨,算得上是那兒的一個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