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頭探腦躡手躡腳地步步為營,在距離那輛豪華跑車還有三十多米時,孟子謠停下腳步。咦,貌似是剛才飆過的那輛名車喔,看來被綁架撕票的可能性蠻高的。
甩甩頭,又握拳輕輕敲了兩下腦袋。腦細胞啊腦細胞,睡醒覺了,胡鬧了啊?想的都是些什麼不著邊際的?
等等,如果真的這麼狗屎碰到這種事情,那也有可能被打劫者其實是個借地球人外貌隱藏身份的嗜血外星人,吃掉劫匪後慢裏斯條地走了,車裏很可能剩下的是倒楣鬼血肉模糊支離破碎的肢體……
轉身撒腿跑出十多米又突然頓住腳步,微微扭頭瞥向後方依舊安靜的名車。
慢著,什麼外星人啊、劫匪的都是科幻恐怖驚悚影視、小說的常見橋段。這是現實,哪裏就有這麼多戲劇性?醒醒了,孟子謠!哎,有了!
滑擦拇、食兩指打了個響指,跑到路邊找了一小塊石子揮臂朝那輛醒目豪華的跑車甩去,石子脫手飛出瞬間一個念頭也毫無預兆地在腦袋裏爆炸:笨蛋啊,孟子謠,萬一車主隻是內急,在這四下無人的某個草叢裏解決關鍵問題呢?!完了完了,砸壞人家的車,賣掉一萬個你都賠不起啊!孟子謠,孟子謠,你個沒腦的粗魯大臣!
然而石子在畫出一條不太優美的弧度後正中車頂,彈跳後掉落地麵,撞擊聲與墜地聲清晰入耳,而後便是一片靜寂。
緩緩睜開緊眯的右眼迅速掃視四周,見並沒有垂著黏糊腥臭口水的外星人從附近跳出張著血盆大口衝向自己,或者解決內急的車主聞聲怒氣衝衝地殺過來,這才放鬆皺成一團的眼眉,坐在地上撫摸胸口大口喘氣,無暇抑製緩過神來的腦細胞們再度開始“敬業”地工作。
好,好險。好了,看在我很可能砸壞他車頂的份上,上前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該打110的打110,該找FBI或者黑衣人的就打國際長途,不,Email比較環保省錢!
打定主意,站起身試探性緩步地走近車尾,透過貼著防曝膜的車窗無法看清車內情況,隻得吞吞口水又跨前一步來到車身側麵,扒在車窗上雙手遮擋光線瞟向車內;空無一人且幹淨整潔的高級真皮座位完全不像曾經發生過命案的犯罪現場。
耶?難道真的是綁架?還是熟人作案?算了,還是趕快報警吧!
從褲袋裏掏出手機解鎖預備撥號,但一直處於白屏狀態的手機無論按動什麼按鍵都頑固地不想改變初衷。柳眉微顰,更執著地嚐試開、關機數次,比她固執的手機始終如腦細胞之前不受管束般處於神遊狀態中。
連你也要迫不及待地拋棄我嗎?和遠一樣……
突如其來的沮喪與傷感排山倒海地洶湧襲來,好半天才回過神,歎了口氣,吸吸鼻子,轉身緩步離去,卻因驀然由左近傳來的一個痛苦呻吟驚得素手驟鬆,黑色長方體隨即落地。纖細頸項因吞咽口水而略微起伏,全身上下唯有腦細胞一如往常般活躍自如。
是,是被外星人,啃得血肉模糊隻剩下半個腦袋的倒黴鬼,還,還是被捅了十幾刀的,倒黴車主?
又是連續吞了幾口口水,定定神,撿起手機塞回褲袋,輕而緩地由背包內掏出一麵鏡子,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朝傳出聲音的車頭方向微微探出,眯眼掃過鏡中景象,這才發現車頭前躺著一個人,並沒有任何觸目驚心的顏色或場麵。
鬆了一口,胡亂將鏡子塞回背包,快步走近蹲下看向那個雙眉間現出兩道淺淺溝壑,雙手緊捂腹部,臉色蒼白不住顫抖的年輕男子,輕聲喚道:“喂,你沒事吧?是不是被打劫了?我幫你報警,好不好?”咦,好像還是個混血兒?
強烈陽光照耀下,無力睜開淺琥珀色眼眸見自己身旁蹲著一個長發及胸戴著眼鏡的年輕女子,秦觀宇指了指腹部,輕啟唇瓣似乎說了什麼。
應該不會有什麼怪物、或者異形後代從他嘴裏衝出來,而他也不會突然咬掉我耳朵的喔?甩甩腦袋,定了定神,一手將垂落於左肩的微蜷長發撩至身後,彎腰俯身湊近唇邊,終於聽辨出對方說的是:“胃疼”。
“胃疼難受成這樣,該不是胃穿孔了吧?我馬上打電話送你去醫院!你忍著點啊!”她忙站起身掏出手機,想起手機白屏,隻得垂眼看向對方:“才想起我的手機從剛才起就一直白屏,用不了。你的呢?”
他吃力地將握著手機的手略抬了抬,柔荑忙伸手接過看去。“咦,你也是用N72啊!話說我覺得你有點麵熟哎。你的手機沒電了,不要緊,把我的電池放你的手機……不是吧,我的手機也沒電了!”哀號著無奈地蹲下看向他。
因這一句,他原本因充滿希望而費力昂起的頭再度與冰冷的公路不離不棄。
不知道向心會不會根據我的車載GPS找來?
“一定是因為剛才我嚐試開、關機耗光了電。怎麼辦?這裏連鳥都不多一隻。”突然想起什麼,眼鏡後原本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霎時間閃爍著躍躍欲試的神采,站起身握拳用力下壓,“怎麼都忘記我有駕照了?雖然沒帶在身上,但開你的車送你去醫院應該沒問題的。”說著,立即身體力行費勁地將健臂搭在自己肩上,扶著對方粗細合宜的腰站起身。“喔,你好重哎!150還是1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