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琉玥將老太夫人的這幾分猶豫聽在耳裏,因上前兩步插言道:“祖母,其實孫氏並沒有中毒,您老人家大可放心,不會出人命的!”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
片刻,還是老太夫人最先回過神來,因忙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孔琉玥微微一笑,“就是字麵上的意思。”頓了一頓,有意看了傅旭恒一眼,才又笑道:“其實那盆真正有毒的盆景,早被我命人替換了,眼下這一盆,根本就沒毒,所以祖母您老人家大可放心!”
一席話,說得傅旭恒雙眼瞬間幾欲噴出火來。若是到了這時候,他還不明白自己是中了孔琉玥將計就計而設的圈套,不明白之前孔琉玥將三夫人撞倒時那一番讓他直覺異常的做作究竟是意欲何為,那他就真是蠢得沒邊兒了,——雖然在在座眾人看來,他的確已經蠢得快沒邊兒了!
傅旭恒明白過來他們都中了孔琉玥的計,三夫人卻猶沒反應過來,畢竟攸關自己的性命,三夫人再緊張再恐懼都是人之常情,她甚至沒想過,自己若真是中了毒,緣何到了這會兒,卻任何不適的反應都沒有?況那毒根本就是慢性毒藥,她又怎麼可能‘就快要死了’?
是以聽罷孔琉玥的話後,她雖然立刻陷入了狂喜之中,卻依然是半信半疑,“你胡說!我要是沒中毒,我的手背又怎麼會發烏?我明明就是中了毒!”說著恨恨瞪了一眼孔琉玥,“你放心,我就算是作了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孔琉玥似未聽見她的恫嚇一般,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發髻,然後往自己另一隻手的手背上一抹,那隻手背便立刻隱隱泛出了烏青色。
三夫人看在眼裏,先是怔了一下,隨即便忙忙取了手絹擦自己的手背去,就見方才還泛著烏青色的手背,經手帕一擦,便立刻又回複了白皙。她終於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看向孔琉玥的目光立刻也幾欲噴出火來,“孔琉玥,你這個詭計多端的惡婦,你竟敢用頭油來糊弄我……我、我、我……你、你、你……”越說越氣,以致到了最後,已是語無倫次。
與三夫人的激動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孔琉玥的氣定神閑。她似笑非笑睨了三夫人一眼,才閑閑說道:“正所謂‘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你若不是心中有鬼,又豈會那般輕易便被我糊弄到?”
說著不再看三夫人,而是看向老太夫人正色說道:“祖母,事情已是真相大白,如何定奪,還請祖母示下!”
老太夫人這次對傅旭恒是真失望透頂,不,應該說是絕望了,她雖然疼愛他,對他有些出格兒的行為亦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無形縱容和竭力維護,但卻從未想過要讓他承襲永定侯之爵,在她看來,爵位理所當然是屬於長子嫡孫的,因此對他竟膽敢謀害未來家主之舉,堪稱是深惡痛絕。
她很想再給傅旭恒一次機會的,可一想到這會兒正在西山揮汗如雨練兵的傅城恒,一想到傅城恒不定什麼時候就要開赴戰場,再想到這會兒還躺在榻上危在旦夕的傅鎔,她就覺得她若是再給傅旭恒機會,簡直就是天地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