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由則勿寧死
——佩特瑞克·亨利
假若借鑒過去可以知道未來,那麼我很想知道,過去十年來,英政府的所做所為有哪一樁哪一件,足以使我們各位先生與全體議員能夠樂觀和稍感安慰?是最近我們遞交請願書時接受人的那副獰笑嗎?不可相信它啊,先生!那隻會是使我們墮入陷阱的圈套。不可因為人家給了你假惺惺的一吻,便被人出賣。請各位好好想想,一方麵是我們請願書的蒙獲恩準,一方麵卻是人家大批武裝的肅殺登陸,這兩者也是相稱的嗎?難道戰艦與軍隊也是仁愛與修好所必需的嗎?難道這是因為我們存心不肯和好,所以不得不派來武力,以便重新贏得我們的愛戴嗎?先生們,我們要擦亮自己的眼睛。這些乃是戰爭與奴役的工具;是帝王們騙人不過時的貫用伎倆。請讓我向先生們提一個問題,如果這些陣容武備不是為了迫我們屈從,那麼它的目的又在哪裏?各位先生還能另給它尋個什麼別的答案嗎?難道大不列顛在這片土地上還另有什麼可攻之敵,因而不得不向這裏廣集軍隊、大派艦船嗎?不是吧,先生?英國在此地並沒有其他敵人。這一切都是為著我們而來,而不是為著別人。這一切都是英政府長期以來便已打製好的種種鐐銬,以便把我們重重束縛起來。那麼麵對軍艦大炮,我們又能用什麼來抵禦他們呢?靠辯論嗎?先生們,辯論我們已經用過十年了。在這個問題上我們已經提不出新的東西了,因為把這個問題從各個可能想到的方麵都提出過,但卻一概無效。靠殷殷懇請和哀哀祈求嗎?一切要說的話不是早已說盡了嗎?因此我鄭重敦請各位,我們再不能欺騙自己了。先生們,為了避免這場行將到來的風暴,我們確實已經竭盡了我們的最大力量。我們遞過申請;提過抗辯;作過祈求;我們匍匐跪伏在國會階前,哀告過聖上,製止政府與議會的暴行。但是我們的申請卻隻遭到了輕蔑;我們的抗辯招來了更多的暴行與侮辱;我們的祈求根本沒有得到人家的理睬;我們所得到的不過是在遭人百般奚落之後,一腳踢開了事。在經過了這一切之後,如果我們仍不能從那委曲求全的迷夢當中清醒過來,那真是太不實際了,因為一切幻想都破滅了。如果我們仍然渴望得到自由——如果我們還想使我們這麼多年一直在奮鬥謀求的那些重大權利不遭侵犯——如果我們還不準備使我們久久以來便辛苦從事並且矢誌進行到底的這場偉大的鬥爭半途而廢——那麼我們就必須戰鬥!我再重複一遍,先生們,我們必須戰鬥!我們要訴諸武力,訴諸那萬軍之主!這才是留給我們的惟一前途。
有人可能認為,我們的力量太弱,不足以抵禦這樣一支強敵。那麼請問,要等到何時才能變強?等到下月還是下年?等到我們全軍一齊解甲,家家戶戶都由英軍來駐守嗎?難道遲疑不決、因循守舊便能蓄集力量、轉弱為強嗎?難道一枕高臥、滿腦幻想、坐失良機、束手就擒,便是最好的卻敵之策嗎?先生們,我們的實力並不軟弱,如果我們能將上帝賦予我們手中的力量充分發揮出來,三百萬軍民能夠武裝起來,為著自由這個神聖事業而進行戰鬥,而且轉戰於我們這遼闊的國土之上,那麼敵人派來的軍隊再大再強也必將無法取勝。再有,先生們,我們絕非是孤軍奮戰。主宰著國家命運的公正上帝必將為我作主,他必將召來友邦,助我作戰。而戰爭的勝利,先生們,並不一定屬於強者;它終將屬於那主持正義、英勇善戰的人們。更何況,先生們,我們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即使我們不想去戰鬥,不想去爭取,現在也已為時過晚。除屈服與奴役之外,我們再也沒有別的退路!我們的枷鎖已經製成!鐐銬的叮當聲已經響徹波士頓的郊原!一場殺伐已經無可避免——既然事已至此,那就讓它來吧!我們隻有蓄勢以待!
先生們,一切緩和事態的企圖都是徒勞的。很多人可能寄希望於和平——但現在已經沒有和平了。戰火實際上已經燃遍了大不列顛!兵器的轟鳴即將隨著陣陣的北風震動著我們的耳朵!我們的兄弟們此刻已經開赴戰場!我們豈可在這裏袖手旁觀,坐視不動?請問,一些先生們到底心懷什麼目的?他們到底希望得到什麼?難道為了換取生命的苟且、屈辱的求和,就應該以鐐銬和奴役作代價嗎?全能的上帝啊,但願你能阻止他們!我不知道其他人在這件事上有何高策,但是在我自己來說,不自由則勿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