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青草隨著微風輕輕地低下了頭,一隻小蟲跳上去壓低小草的腰,晨露一滑掉出了葉子的包裹,被吸入土中,小蟲嘰裏呱啦地拍了拍它的六隻腳,顯得有些興奮。於是它又跳,跳上了嫣紅的綢緞,下麵是溫溫地體溫,隻是這個肉體一動也不動,隻剩綢緞隨著微風抖啊抖啊。好奇的小蟲一路往上,經過漫長的綢緞鋪路,來到雪白的肌膚上,上麵有些細小的絨毛柔柔的,剛走到鼻子的附近傳來微弱的呼吸,小蟲玩心大起竟撓起癢癢來,後果便是被主人的鼻子傳來強大氣流吹飛了不知道有多遠……
“哈楸——”小桃花打出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噴嚏,才揉著紅腫的杏眼,朦朧間發覺太陽已高高升起,對麵是一條大河,剛睡醒的她緩緩啟動大腦,她怎麼在河邊睡著了?難道她遇到鬼打牆了?想想又渾身哆嗦,抱起雙臂又倒下,希望醒來是在自己的廂房內,再一睜眼,藍藍的天空,潔白的浮雲,她猛得起身,原來她果真是在河邊。
而後又無助地向後張望,才憶起……昨晚她和小月在後院賞月,後來後來,紅淩來過……玄華也突然出現,她一路瘋跑,一直沒停,直到眼前出現這條大河,小桃花眯起雙眼,小手緊緊地抓死左邊的胸口,忽然狂風大作,呼嘯地從她耳邊劃過,本來淩亂的發更加地亂了,隻是上麵的草屑一下子被吹得脫離了她的青絲,綢緞地石榴長裙緊緊地包裹著她單薄的身子,勾勒出曼妙的線條,一朵黑雲遮住了太陽的大臉,山雨欲來。
“小桃花……小桃花……”遠處傳來豬大叔與夜叉,還有,一個她不願聽到的聲音。她時常告誡自己,豬大叔說得沒錯,最是無情便是那天上的神仙,昨日才與你信誓旦旦,今日卻視你如仇敵。她不是嫉妒,也不是羨慕,隻是無奈自己的心早已淪陷,淪陷又怎可向此種人暗許。
“小桃花——”
“我是想昨日月色如此美好,若是在這河岸欣賞的話,視野會比較開闊……誰知道竟在這睡了一夜,嗬嗬……”聽到玄華漸進的腳步聲,小桃花有些手足無措,又不時地扯了扯長裙,目光飄忽不定卻不敢正視玄華,又撓撓頭幹笑了幾聲。
玄華忽然上前輕輕地將小桃花擁入懷裏,一切好象都靜止了,隻剩下耳邊呼嘯的風聲,吹得小桃花臉上直發燙。卻沒有誰發出聲音,隻是靜靜地站著,玄華的手指間傳來餘溫,至少不會很冷。
良久。
淅瀝地雨水從天而降,輕輕地打在河麵引起一圈圈的漣漪,無數個重疊再重疊。最後雷聲陣陣,遠處傳來片片蛙聲,如一曲悠揚的樂曲隨著雨滴響起,雨下得越發的大了。倆人都沒有升起結界,任憑雨水的洗禮,小桃花這才一股暖流從臉龐劃落。
玄華隨手變出一把紙傘為小桃花遮去這片雲雨,又扶起小桃花往食色樓方向前行……
昨晚胡嬤嬤掐指一算,豬大叔趕緊踏雲趕回食色樓,到時隻發現夜叉一人呆坐在前堂,再到後院除了咿呀的月季和一盆映照月色的洗碗水,並無半個人影。小桃花呢?他才又返回前堂詢問夜叉到底發生了何事,夜叉像失了魂,豬大叔大指一點,他即刻抖了抖恢複了意識。看來若要問他定是一問三不知,又四處尋找玄華,依舊不見人影。
月亮默默地爬下山腳,食色樓的蠟燭已燒去了一大半,豬大叔想外出尋找,又怕小桃花返回與他錯過,最後一遍狼嚎,玄華滿身酒氣跌跌撞撞地從香滿樓下來,豬大叔如同見了救星上前迎他過來,卻隻聽見他口中喃喃:“怎麼就醉不了呢?”隻好弄了碗醒酒湯,玄華硬是吐了他一地。
好不容易待他醒來,便詢問起小桃花的下落,他立馬恢複了冷俊的神情,鳳目半閉著垂了下去,突然大手拍桌獨自跑出門外,見狀豬大叔隻好拉起夜叉一路跟隨。
終於在河邊找到了小桃花,夏日的天氣就如小孩的脾氣一般,說變就變。見玄華抱住小桃花,豬大叔與夜叉識趣地退出了他們的視線,於是回到食色樓等待。豬大叔這一等便在前堂內走了不下八十個來回,重要的是胡嬤嬤自昨晚到現在一直杳無音信。
夜叉更是奇怪,昨日玄華忽然邀請自己外出,甚是欣喜,玄華哪能不明白他那點心思,便開誠布公地道出自個的身份,叫他別在糾纏小桃花,其實仙也有算錯之時候,夜叉的眼神隻是稍稍地暗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往日的冷酷,合著他暗暗愛慕著的美嬌娘居然是個男子,臉上雖然不表明,心裏可是狠狠地掉入了無盡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