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裏的祭祀活動十有八九肯定是這位長須老者親自主持的,沒有他在場的祭祀活動聽說是不靈驗的,所以在村子裏有幾分威望。受祖祖輩輩的影響,他從小癡迷於學道修仙,竟學些巫術畫些符籙,隔三差五裝神弄鬼、故弄玄虛。後來年輕時恰逢知青上山下鄉,從北京來了位知青在他家常住,勤奮好學的他向知青認真討學,識得幾個漢字,就常在村中炫耀自己多有學問。附近的村子人生下來取名字都是學習漢文化沿襲本家姓氏,偏偏隻有太和村有個特例,起名取字還一直保留著南詔時期的傳統,即父子連名製,比如南詔王皮邏閣長子的名字為閣邏鳳,其長孫為鳳伽異,曾孫叫異牟尋。以此類推,便可以追宗溯源。所以,長須老者按祖製承襲下來,他父親的名字叫做三天閣,他的姓名便叫閣天尋,本來有個兒子叫做尋夢啟,後來未滿三歲時不知為什麼就口吐白沫三天後夭折了。在村子裏上了年紀的又平時吃齋禱告的老人都受人尊敬,閣天尋也不例外,然而中年喪子,半百又喪偶,村子裏的人見他孤苦伶仃,他在家中排行老二,大家都親切地喊他一聲“二叔”;同輩的三朋四友都玩笑慣了,隨口叫他“老閣”或者“尋哥”;凡是讀過書的憎惡迷信活動的年輕人對他倒不怎麼客氣,村口碰麵時要麼視而不見要麼白他兩眼,背地裏還惡狠狠地喊他叫做“神棍”。他是不在乎別人怎麼稱呼他的,他覺得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小不忍則亂大謀,遲早有一天會出人頭地的。
“嗚哇噠,偉大的皮邏閣大王,給我南詔國第七十七代傳人閣天尋啟示吧,天眼開在什麼地方?”閣天尋俯身呼喚,音調悲涼,如喪考妣。在一邊的羅拉達不可理喻,低聲道:“二叔這樣管用麼?”,尤裏牟急忙製止道,“羅拉達,別說話,這是聖神的!”,黑尕義也慌張地拉扯羅拉達的衣角,希望保持肅靜。
突然,陰沉的天空中,雲層撥開,露出一個洞,耀眼的太陽光直射大地,投在蒼山佛頂峰山腰。遠處響起妙曼的梵音,漸遠漸近,仿佛來自浩渺的天際。
“二叔,快看,天眼在那!”尤裏牟驚叫起來並順手指向遠處。閣天尋慌忙起身也望去,天眼正投在蒼山佛頂峰佛手坡附近。“二叔,您說的那個寶藏就在那地方吧?”黑尕義滿臉疑惑。尤裏牟臉色突變,暴跳如雷,大吼住嘴,一拳頭打在黑尕義的臉上。兩人廝打起來,打得灰天黑地、鼻青臉腫。
閣天尋不屑一顧製止道,“停下,不要鬧了!”
尤裏牟把黑尕義按倒在地上,“二叔,他泄露了我們的機密,誰讓這黑麻子說寶藏的事。有什麼寶藏,我們發過毒誓的,死也不能說。誰說了,就打誰!”
“我沒說什麼啊,隻是問了一下而已,憑什麼打我,他奶奶的,鳥窩頭,臭鳥窩頭……”黑尕義掙紮著,破口大罵。
“你再罵我,信不信殺了你,黑麻子!”
“夠了,是不是要鬧事?再不住手,我以皮邏閣大王的聖意滅了他!收家夥,回家!”閣天尋話音剛落,兩個小夥匆匆從地上爬起,灰溜溜地各自抬著條凳和牌位往村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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