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心與圓周(1 / 1)

圓心與圓周

——雪萊

在我們的腦海中,總是有意識或無意識地湧現我們的思想和情感,而運用言辭來表達人生。我們降臨到世間,然而,我們早已淡忘了呱呱墜地的時刻,嬰孩時代也隻不過是記憶中破碎的殘片。我們活下來了,可在生活中,我們失去了領悟生活的能力。狂妄自大的人類是何等的愚蠢,竟然以為通過自己的言辭就能洞穿人生的秘密。這正是人的可悲之處。當然,如果我們能適當地運用言辭,我們就能明白自身的無知。哪怕我們僅能如此,也能如願了!因為,我們無法回答:我們是誰?我們從哪裏來?我們要到哪裏去?降臨世間是否即為存在之始,而死亡是否即為存在之終?誕生是什麼?死亡又是什麼呢?

塗在人生表麵的那層油彩被精密抽象的邏輯學抹去了,一幅驚心動魄的人生畫麵展現在我們的麵前。然而,麵對如此驚心動魄的畫麵,人們卻已經習以為常,隻感到它年複一年,周而複始。有哲學家宣稱,隻有被感知的事物才存在。而且,我自己就讚同這一學說。

事實卻不是如此。我們固有的信念與這一論斷完全相反,所以,我們固有的信念便千方百計地與它抗衡。在我們心悅誠服之前,我們的腦海裏早已有這樣一種定論,外在世界是由“夢幻的物質”構成。通俗哲學這種荒謬絕倫的意識觀與物質觀,在倫理道德觀念上產生了致命的後果。這一切以及這種哲學在萬物本原問題上極端的教條主義,曾使我一度陷入唯物論。這種唯物論是極富有誘惑力的體係,特別是對於年輕膚淺的心靈。信徒完全可以自由地談論,卻免除其思索的權力。不過,我僅僅是對它的物質觀感到不滿足。我以為,人是誌存高遠的存在,他“前見古人,後觀來者”,他的思想,徜徉於永恒之中,與倏忽無常、瞬息即逝無緣。他無法想像萬物的湮滅;他隻是存在於在“未來”與“過去”之中。無論他真正的、最終的歸宿如何,在他心中永遠存在著一個與虛無、死亡為敵的精靈。這是一切生命、一切存在的特征。每一個生命既是圓心,同時又是圓周;存在也是如此。既是萬物所指向的點,又是包含萬物的線。這種觀念與唯物論及通俗哲學的物質觀、意識觀背道而馳,然而,它與智力體係卻是相投的。我總以為伴著我的是某一個固定的蜂群,但是幾經觀察之後,我才發現蜂群在不斷迅速地更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