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電告饒道:“魏姐,魏製片,我該打嘴,我悔過,我悔過,求你,別火上澆油了……”
吳秀貞這才抬起頭來,圓場道:“你們的,就別為難他了!說到底,我還得感謝的,他的關照。沒有關照的,就沒有我今天的……”
柳姹紅記起正事:“好了好了,這樣吧,雷劇務,你得了丘自在多少好處,既往不咎,呃,看在妹兒替你說情的份兒上,你們兩人,快回劇組,待會兒,等我電話通知……”
魏一枝謙虛道:“是,是,柳老板,你放心,我們這就回去,整頓劇組,理清關係,等待新的製片人上台。我希望,《跑馬》劇組要實行現代日本企業的管理方式,而這種日本式的領導,非親身是日本人,呃,至少到國外考察學習過,才能勝任愉快……”
雷電好歹聽明白了:“是的是的,魏製片說得完全符合中國國情,呃,符合本劇組劇情,我們,好好地幹,等著……”
說畢跟魏一枝去了。柳姹紅打發走了兩人,舒口大氣,旋又提氣開口,耐心做吳秀貞“愛情算什麼、事業才重要”的思想工作:“妹兒,你看,整個劇組,對你是多麼尊敬擁護!你剛剛參與文化工作,事業就像南瓜才起蒂兒,咋能就想到嫁人,把事業的蒂兒一指頭掐了呢?一個女人,不自立自強,靠男人,是靠不了一輩子的……”吳秀貞還沉浸在日本角兒裏:“姐姐,我的心,你的應該明白,你的話,我的不大明白……”柳姹紅厭倦道:“我說妹兒!你別再說鬼子話好不好?我看你,真以為自己成了日本妞兒了?別人不知道麼?那幾年,你跟那個初中老師搞關係……”吳秀貞慌忙道:“姐姐,別說了!我搞習慣了!在越南,我一直是這樣的。反正越南人聽不懂,對不對?反正要翻譯,對不對?現在一回國,一時半會兒還改不了口!你該原諒我,何必揭人瘡疤呢……”
柳姹紅打起精神:“這就像個人樣兒了!我說妹兒,剛才的話,你怎麼不大明白呢?”吳秀貞侃侃道:“姐姐,你一打電話,我就知道你反對這門婚事!在電話上,我也不好多說!在路上,我仔細想好了:一個女子,什麼是她的事業?怎樣才能把婚姻和事業糅在一塊兒?這些,我覺得,還是該和姐姐討論討論。你可別慪氣生氣,我絕不是批評姐姐!我哪裏有資格說姐姐的這三那四呢……”
“直說直說,我累得要死,沒閑心慪氣嘍!”
“好,那我就直說了!一個女子,什麼是她的事業?比如姐姐,你的事業是什麼?你不就是趁年輕時,一口氣嫁了五個姐夫麼?這就嫁好了,嫁來了家產上千萬,嫁來了事業,嫁來了生意,嫁來了劇組!所以,有姐姐做榜樣兒,我也下了決心,非先嫁幾個人不可!丘自在丘老板,人雖然孬了些、花了些,但他歲數也大了些,他肯定活不過我!老實說,他那個身體,咋遭得住我收拾呢?嗬嗬,一下狠心,年把就叫他跟他第一任老婆在陰間一塊兒團聚去!到那時,我成了款姐兒,再嫁個更大的老板,又把他收拾了,如此這般,這般如此,要不了幾年,我不就跟姐姐一樣了麼?”一番叱吒風雲的宏論,聽得柳姹紅開口不得,心想這小保姆,果然出國和不出國大不一樣了!男人寫的勸世文《金瓶梅》,開頭便說“二八佳麗體似酥,腰懸利劍斬萬夫”,是叫男人們不要貪色以免喪命,沒想到這聳人危言還真不是藝術想象,生活中還真有這樣“腰懸利劍”立誌斬殺萬“夫”的可人兒!天!柳姹紅越想越感到可怕,越感到可怕頭腦便愈清醒。對了!這小妞兒把我這個當姐姐的作為“謀夫圖財”的範例,這不是暗裏罵我麼?好個小保姆,到了個越南,找了個土鱉,便得誌猖狂起來!也不屙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呃,有沒有“謀夫圖財”的本錢!要不客氣大家不客氣!再說,自己憑什麼要客氣!不就是一個鄉下小保姆麼?怪了!今兒個不給她扔幾顆重磅炸彈,她是不會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