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妹兒眼一橫:“咋啦?你罵我,我是你妹兒,你成什麼了?老鴰嫌豬黑,自己不覺得!我早知道你跟一個老板到越南浪去了,我這個當妹兒的,還為你高興呢!我說過你當小娼婦麼?你傍大款,有啥區別?咱姐妹倆,都老大不小了,不趁青春年華,弄幾個錢兒在手裏,未必還走爹媽的老路,去背太陽過山?你不想修理地球,初中沒畢業就跑了,我好歹熬到初中畢業,有了成熟的想法,就出來闖闖世界,你擔什麼心?你把那個初中老師害得去坐了班房,轉過頭來又去害別的男人,你有什麼資格批我罵我?我再孬,沒把喜歡我的人套進監獄呀!幹什麼事兒,都要講個職業道德,對不對?我有個男朋友是個小偷,他就反複告誡我,叫什麼來著?對了,盜亦有道。我給你說說:他那回,把個大人物的提包提了,一翻,嚇一大跳,裏麵有一兩萬現金,幾萬股票,還有一大疊機密文件、證件啦什麼什麼的。他指給我看,說錢,拿得,股票麼,也拿得,文件證件呢,媽媽的,還得想法兒給這衣食父母送回去!不然,一逮住,事兒就大了!這就叫職業道德,懂了吧?我做事兒,也是有原則的!眼下混好了,好給父母養老送終,他們暫時傷傷心,最終才喜歡我諒解我!但你個當姐姐的,今兒個紅不說白不說,把我逮住一頓臭罵,叫人好傷心呐……嗚……”說著說著,眼淚流出。
吳秀貞被妹兒一番動情演說搞得六神無主,急道:“別,別號喪,今兒個,什麼時候?你姐姐,什麼身份?家醜不可外揚——你給我止住!好好,算你有道德,有孝心,行了麼?”
吳妹兒收淚:“那,姐姐,我演什麼?”
“天啊妹兒,你咋能上電視?一上,吳家壩全知道了,爹媽一急,不是要追著我要人麼?你倒好,在劇組待個三五天就溜了,又到處去傍大爺,我到哪裏去找你?上不得上不得,一上就暴露了……”
“天下同名同姓,同相同貌的,多的是!你愣不承認是我,就對了嘛!你就說,想我想得瘋,好不容易選了個一模一樣的,讓爹媽,在電視上看了歡喜……”
麵對妹兒不顧一切的表演欲望,吳秀貞毫無抓拿,耍橫道:“休想!好歹我是製片人,這劇組,我說了算!”
“那好!我就跟錢爺爺回去了……”
這一招“核訛詐”手段,果然把吳秀貞鎮住了!吳秀貞暈了半天,佩服道:“好你個小妹兒!出道才一年,就操練成老鬼了!得,姐姐我認栽,隻是,小角兒很多,你演個什麼好呢?”
“當然不能隨便安排啦,姐姐!像討口的、捏鋤頭把的、炒菜煮飯的,這些都不來!最好最好呀,是那種天天珠光寶氣,吃飽了沒事幹,逗大款大爺們玩兒的……”
“那,就這樣吧,將就你也熟悉,恰恰缺個夜總會服務小姐,正四處物色呢……”吳妹兒一蹦:“棒極了!我演起來,肯定得心應手……”
那壁廂夏商周訓話完畢,首場戲方才正式“走戲”了。眾角兒小心翼翼,個個“執心物兩端而用其中”,大行“中庸之道”,將男角色演得來不男不女,把女角色扮得來不女不男,方而正滿意道:“準備開拍!”眾角兒站定方位,隻等夏商周一聲大吼“開始”,筱廣華在升降機裏忽地悄聲喊:“方導!”做個手勢,叫方而正上去。方而正一愣,心想這“開關師傅”未必真分不清開與關了!忙爬上去,見筱廣華一臉是汗,情知不妙:“怎麼了?”
筱廣華附耳:“方導,不妙不妙,這鬼機器,磁帶忽然不走了,拒絕工作!”
方而正頭上也滲出汗來:“咋個搞的?昨晚該試試呀!”“嗨,甭提啦!剛才試還好好的,媽媽的一正式開拍,它就罷工了!”方而正內行地分析道:“糟!今兒個天冷潮濕,娘的,小日本的玩意兒,嬌氣得很。現在咋辦?總不能端盆火來讓它烤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