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美眷(三)(1 / 2)

若冰皺眉,再看柳七,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不過顯然,眼下並非考慮這個的時候,因為比賽開始沒多久,他們就落了下風,跟人整整差了一個船身。

若冰自是不急,相反的,她還琢磨著必要時是不是給柳七下點絆子,畢竟賭約擺在那裏,輸了麵上也不好看。

柳七何嚐不知她心思,本來以一敵二就有些吃力,現下還要分心提防她,自然無法盡全力。故而待他到時,除了年輕公子和他的侍從,其他人幾乎都上了竹架。

——畢竟,勝者隻有一個。

此次茶會,來人大多結伴而行,或同學或好友,平日切磋鬥藝,感情雖然不錯,但明爭暗較向來不少。偏這回改了規矩,硬要兩人共組,所以隻能勉強。至於最後鹿死誰手,就各憑本事了。

柳七打量一圈,不動聲色地抓了幾粒石子,繼而警告性地瞪了若冰一眼,示意她別作怪。

若冰好整以暇地在船舷坐下:“你不用輕功,我就不添亂。”

柳七“哼”了一聲,馬馬虎虎算是答應。可即便如此,他的動作也利落得叫人眼紅。再加上越往上竹架越窄,人堵在一處行動遲緩,故而沒多久便也趕上了。

略略抬眼看了看,柳七掂了掂手中石子,正要發力,卻見最上麵兩人似是手腳不穩,突然就栽了下來。這不栽則已,一栽可苦了後頭的人。因為挨得緊,本就瞧不大清狀況,所以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人已跟著滾了下去。

這麼一鬧,原本焦灼的局麵豁然開朗。除卻柳七,在原地的也隻有褚衣少年和年輕公子那名喚“阿衍”的侍從。

褚衣少年招式普通,雖有些根基但到底不精,對付地痞嘍囉倒是綽綽有餘,可一旦遇上柳七這種練家子,便隻能節節敗退。反觀阿衍,看似體格彪悍是個莽夫,實則謹小慎微心細如發,一來二去幾十招,竟然平分秋色占不了上風。

若冰暗暗稱奇。方才落馬心有不甘者也紛紛停了動作抬眼觀望。而那年輕公子,仍舊懶洋洋坐在原地,心緒泰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這時,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有人落水”,阿衍下意識扭頭去看,柳七則趁這空檔踩著他肩膀借力將寫著上聯的卷軸攥在手裏。

眾人不約而同伸頭去看,奈何隻是短短一瞬,柳七又迅速將軸收起,顯然不欲他人窺視。

阿衍豈肯罷休,飛身上前要奪。柳七側頭避開,一邊以卷軸為刃直擊對方麵門,一邊順勢取下筆墨。點撇折捺,不多久,“烽銷”二字躍然紙上。

柳七本寫的行書,卻因形勢所迫,連筆欲重,更似草書,其中狷狂疏朗,恣意風流可見一斑。

這樣的柳七,若冰忽然感到了陌生。

一個晃神,再看,阿衍已踢掉了柳七手中卷軸,連同那寫了一半的下聯,直衝湖麵飛去。

有人大歎可惜,正搖頭,卻見那青衣男子道了一聲“接著”便擲了筆下去,同時送出一掌。說也奇怪,那卷軸打了個旋兒,竟堪堪折了方向,落入了與之同行的女子手中。

此時此刻,眾人才算看清了上聯所寫,原是“煙鎖池塘柳”五字。然而未等他們反應過來,女子已提筆在“烽銷極塞”之後補了最後一字——

鴻。

煙鎖池塘柳,烽銷極塞鴻。

“兩清,賭約作罷。”

話音極輕,除了柳七沒人聽見。人們看到的,隻有碧波澄湖之上比肩而立的一雙男女,男子似笑非笑,女子得意狡黠,竟是說不出和美。

塵埃落定。

褚衣少年率先反應過來,真心實意抱拳相賀,其餘諸人也先後道喜。何員外見柳七俊朗不凡文武兼備,忍不住捋須大讚,連道西陵鍾靈毓秀人傑地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