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摩擦1
龍舟賽結束,河裏擠了一河遊泳的人,賽手們都上岸看熱鬧。沿河兩岸的人都爭向街頭湧去。叫賣聲,嬉鬧聲,混成一支獨待的交響樂。
我和濤濤忘記了全身的疼痛,走上碼頭,尋找知青夥伴。同一批下放的知青,分散在全公社各個大隊,難得碰頭,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先找到幾個男生,然後一呼百應,一群女生都圍上來。久別重逢,說不完的話,道不完的情。怎麼看也覺得對方不是原來的樣子。黑紅黑紅的臉,瘦了老了,“曬黑了皮膚煉紅了心”。原來留著長長雙辮的女生一律是羊角辮和齊耳短發,原來的學生服都變成了勞動服,黃的藍的灰的都洗白了。都穿著黃色解放鞋和草鞋。還有幾個男生的皮帶斷了,腰間捆著一根布條,也有捆麻繩的,個個風塵仆仆。
一行人蹦蹦跳跳從正街沿河而下。正街是單麵街,店鋪前是一溜長亭,亭外側是一排欄杆連接。欄杆內側是一排排長凳讓行人閑坐,這是以前商家招攬生意的設施。長亭外是一溜約有五米寬的狹長空地,供猴戲雜耍、買賣桃杏李果之用。場地離河麵約五米高,邊沿是青石砌成。
已是下午,看船的人大多已肌腸轆轆。各種農副產品和小吃登場。有人提議去吃蕨粑粉,立即得到大家響應。這是本地特產,不要糧票。幾十人一湧來到吊腳樓“天寶堂”前,這吊腳樓有三層,第二層做買賣,很紅火。
我們十幾人來到這家店鋪,一下占了兩桌,喜得店主人眉開眼笑。蕨粑粉是現做現賣。店門前一溜三個灶,左前方一個大鐵鍋把水燒開,師傅把幹粉泡好舀到一個銅漏瓢裏,左手拿瓢,右手捏著拳頭或用手背在漏瓢裏使勁打,蕨粑粉就從漏瓢裏流出來成了粉條,掉到滾水鍋裏一煮,立刻定了形。另一個師傅把它一碗碗盛好配上作料,端上桌來,熱騰騰,香噴噴。師傅麻利的動作,嫻熟的技藝,隨著他啪嗒——啪嗒的敲打聲,幾十碗一下出來了,味道獨特。那滑溜溜的粉條一溜就進喉嚨。那佐料放得足,又香又麻又辣,解讒解癮。辣得一個個肚子熱乎乎的,頭冒熱氣。齊誇師傅手藝好,價廉物美。每碗一毛五分錢,個個慷慨解囊。
坐在這裏,既可飽口福,又可飽眼福。過往行人,男女老少俊醜都從鋪前經過,地處碼頭,得天獨厚。還可看到河裏遊泳的情況,碼頭上下爭渡的人來往如織,遊泳的人好象接力賽,一批接著一批下河,大人小孩都有,清一色是男人。河裏嘻笑聲震天,誰也不妨礙誰,誰也不顧忌誰。仿佛一年中就隻有今天快樂,仿佛今天就是狂歡節。特別是那些小學生,好象無天管,無地管,誰也清不出是誰家的孩子。
那鮮溜細滑半透明的蕨粑粉吃起來舒服有剩,一碗下去,還不過癮,不知填到哪個角落裏了。用當地話說,肚裏連狗屎都沒一坨了。於是大家連來兩碗,喜得店老板眉毛都笑彎了。有人提議,弟兄姐妹難得見麵,各人再來一碗酒如何?沒人反對,馬上有人掏腰包去打酒。散裝酒四角四分一斤,供銷社獨家生意。
每人半碗。度子不高,口感不錯。神情興奮,半碗不解恨,有人就滿碗滿碗地倒。買點花生米下酒,脆響可口。沒有一個會劃拳,大家一邊聊天一邊喝悶酒。不一會兒,個個紅光滿麵。縣酒廠釀造出來的木薯酒,喝了有點打頭。起初大家不知道,放開量喝,不多久,都喝得暈頭轉向,大爺不認識二爺,一齊唱起自己填的歌:
我的家在美麗的南江邊上,
那裏有商店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