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證據何來
銅腦殼的小舅子李雲光,以前是鄉團委書記,現在在一個公社當武裝部長。當章滿爺開始被鬥時,章滿娘回娘家,想把他丈夫受誣被打的事告訴弟。弟工作忙,幾個月沒回來,走了幾次沒碰上。想寫信給他,三言兩語說不清。最後還是寫信,信是章滿爺第一次被打後寫的,半文不白,全是繁體,看來都有點吃力,信中寫道:
雲光吾弟如晤:
今有要事稟告者,你姐夫我被大隊誣陷為國民黨員,被鬥打慘重,禍從天降,有口莫辯。望接信後特來看為兄一趟,詳情告知,為兄斡旋之。
大安!
姐夫親草
信是收到了,到底情況怎樣,雲光雲裏霧裏搞不清楚。他想國民黨是解放前入的,姐夫讀過老書,到底是不是國民黨員,誰知道?要我去為他斡旋,不是開後門搞關係?那不是惹火燒身?現在打也打過了,定案的事,誰也難表態。回家也沒用,過段時間再說。再說公社的事多,自己蹲點的大隊,也問題百出,水界山界,知青被辱,農民缺糧,農藥化肥,夫妻打架,都要管,脫不了身,就沒回家。
章滿爺第三次被打,生命垂危,南開寫信給雲光,請求舅父來見最後一麵。雲光才向公社書記打了招呼,回家一趟。雲光看到姐夫趟在床上,骨瘦如柴,隻流淚不說話。過了一把時辰。章滿爺才艱難地用低沉的聲調斷斷續續地說:我一生沒有外出吃過糧,幹過事,土生土長,根本沒入過國民黨,你要為我伸冤。
雲光安慰姐夫:安心治傷治病,隻要真不是國民黨員,我不怕他根球上了天。
話說根球把事情鬧大以後,有人把此事反映到公社劉書記。劉書記聽說後,說:有這事嗎?階級鬥爭嘛,難免有過火的行為,難免有不搞錯的。這是一個指頭和十個指頭的關係。誰搞工作能百分之百正確?不要右傾,又不要左傾,誰敢保證?我就不敢保證。寧左勿右,才不會犯錯誤!般錯了,糾正就是。根球搞得有點過火,但他大方向是對的,清理階級隊伍,要搞得很準確,誰能這麼清楚.我知道有人對根球有看法,看人要看大節看主流.他的大節是好的!
吃了燈草,打屁輕巧!人都快死了,他說得喝淡瓜湯一樣容易!反映問題的人在心裏哼了一聲,公社是這樣支持根球,看來章滿爺這事難以平反昭雪。
後來聽說劉書記還是把根球叫到公社批評了一頓,說:上級要你落實問題,你變本加厲,越搞越升級,不要再搞了,聽到嗎?根球才點頭答應。
雲光回到單位後,一方麵忙自己份內的工作,一方麵在想姐夫的事太冤枉,怎麼為他洗清冤案心裏還沒有頭緒。雲光想了好久:這事既要辦好,又不要讓人抓住把柄,給自己落個不是。解鈴還需係鈴人。李錫軒和劉胡莊寫了證明,就找他們問問當時的實際情況,怎麼去調查呢,自己不是這個公社的幹部,無權去處理,自己調查的材料也不能作為證據。如果給我戴一頂為國民黨員翻案的帽子,自己吃罪不起。
把這事搞清楚算不算自私?如果真是國民黨員,就為黨找出一個暗藏的危險分子,我就和他劃清界限大義滅親;如果不是國民黨員,也為黨為國平反了一件錯案,少一個勞動群眾受不白之冤,這也是利於黨群關係的好事。沒錯,我應該把這事搞好。雲先在床上輾轉反側,思考了幾夜才理清頭緒。
怎麼搞清楚?自己絕對不能直接出麵。那麼找誰來辦,既要公正又要得力?
對,找武裝部長,這些人至少是同行,不會不買賬吧!
劉主任以前是武裝部長,現在當了革委主任,是不是高高在上?他支持根球才出現這種事,不能找他。王部長從炊事員提上來,文化雖然低一點,但人還是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