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可是柳瞎子沒死。
何抗天道:他沒死的道理很簡單,因為他是個殘疾人,陰山王不可能去碰一個身體有缺陷的人類。
我難以相信道:居然還有這種道理,簡直莫名其妙。
何抗天道:不過你千萬別以為陰山王是善人,他不殺柳瞎子的真正原因是因為他有更狠毒的手段去報複他,因為是他射出了第一箭,所以柳瞎子成為了害死你母親最主要的凶手,陰山王讓他活著的道理是要你親手處決他,而且不允許他反抗,一旦遇見你,無論你用何種凶器,何種手段,他都必須引頸就戮,柳瞎子從那天開始就進入了等死的日子,二十幾年了,我想他的感覺一定不好受。
何抗天說這句話時有些殘酷的笑了,我卻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招確實夠狠,如果一個人整天生活在死亡的陰影中,那是怎樣的一種煎熬,不過柳瞎子是天靈族長老,殺他真的這麼容易?
何抗天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道:你放心如果想殺他,現在就可以動手,剮了他都可以,陰山王雖然無法進入天靈族,但是柳瞎子不可能一輩子待在這裏,就算他可以,他的子孫後代總不能生生世世在此生、在此亡吧,陰山王對他的詛咒是子孫後代的延續,除非他自願斷子絕孫,但柳瞎子偏偏就生了三個兒子,所以他唯一的方法就是用自己的死,換取家人的生。
困擾我多年的身世之謎終於清晰明了了,我之前做過無數次猜測,但其過程似乎並不複雜,何抗天的姓模糊了我的概念,不過我現在唯一奇怪的是如果他和我的母親並非情侶,可從夢境裏的種種表現來看,二人似乎並不像他說的那樣隻是仆從關係,我母親看他時的表情,他對我母親說話時的態度,若非沒有感情是很難做到的。
但我作為後輩,對於這些隻是曾經存在過,現在隻是以記憶形式留存的信息沒有必須要清楚知道的權利,因為這很可能會再次傷害眼前這個為了我而付出巨大的男人,我由衷的道: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無論如何謝謝你。
何抗天眼珠似乎紅了,他搖搖頭道:我沒做什麼,其實你養父母對你付出的最多。
我道:可是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或是曾經的樣貌才是假的?
何抗天道:這是我自己要求的,我看清了人類的醜陋,我曾經想過繼續服侍你那已經失去生命的母親,所以主動選擇了死亡,但是陰山王希望我能夠繼續給予你幫助,所以讓我從陰森小巷回到了世間,準確的說我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人了。
我立刻明白了自己的感覺其實沒錯,何抗天和我的母親根本就是相愛的,何抗天道:我現在是一個噩夢騎士,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守護著秋雨和你,因為隻有你們二人才是我精神的真正依靠,現在看到你如此懂事,我真的替你母親感到高興。
對於他的付出,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任何語言都無法表達出這麼多年來他的付出,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道:您這麼做其實是害了自己。
何抗天搖搖頭道:一切都無所謂了,不過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秋清明說過要透露你的身份絕對不會是開玩笑的,而且這點確實會給秋雪帶來很多麻煩,或許就如我當年的遭遇一般,所以如果不是傷天害理,你就答應他的要求,何必給自己找麻煩呢?
我心裏忽然電光火石一閃道:秋清明去過那裏,他知道深井裏的情況。
何抗天有些不解道:什麼意思?
我道:道理很簡單,深井裏有一隻虯寅,秋清明需要利用的是阿雪可以控製虯寅,他的目的很明確,如果不了解深井的環境,他不可能有如此清晰的目標,所以他肯定下去過。
何抗天道:那又怎樣,他現在根本就是脅迫你,明白他的目的也好,不明白也好,你有的選擇嗎?
一句話問的我啞口無言,何抗天道:你雖然不是我親生,但我視你猶如親兒,真的不希望看見你落得不好下場,聽我一句勸,如果深井裏沒有特別的的秘密,就帶他去一次又有何妨?
我道:可是我答應了別人不能把裏麵的事情說出來,如果帶他去,我就違背了對別人的承諾。
何抗天道:哦,難道這還牽涉到別人?
我道:我對於天靈族而言是個外人,我沒有權利去探索別人的秘密,也沒有權利去否定別人的意見,而且最主要的是我答應了他,答應的事情就必須做到,就算我因此倒黴那也是我必須承擔的後果。
何抗天想了一會兒,歎口氣道:但願你的堅持能為你獲得好運,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站在你這邊,隻要還有一口氣在,沒人能對付你。
能有這樣一個人為我撐腰,我心裏踏實多了,但還是問道:秋雨怎麼辦?
何抗天道:秋清明不會對付他的,畢竟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感情肯定是有,而且到時候對付你的並不是秋清明本人,而是那些被他煽動的龍族守衛。
我點點頭道:心裏早有準備,我不會認輸的。
當我再次回到木屋裏一切似乎都和之前感覺不太一樣了,我忽然想到團長、“何壯”還有馬天行,不知道他們現在還好嗎,就算小馬真的是校長安排在我身邊的假麵人,可十幾年的朝夕相處卻是真的,現在我的處境越來越複雜,如果他們還在我身邊,一定會幫助我渡過難關的。
想到這裏我心一陣陣的難過,忽然異常想念他們,不過轉念想到阿雪和我的孩子,心裏漸漸又充滿了溫馨,兩種情感來回交替的讓我體會,正所謂悲喜交加。
不知過了多久東方漸漸發白,我從床上起來出門朝城堡而去,我要告訴阿雪昨晚的決定,我也要讓她知道自己有可能將要麵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