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我動手,何抗天按住我的手道:無論你現在多大,在我的眼裏還是一個孩子,小時候哄你睡覺、喂你吃飯,往事曆曆在目,恍然就如昨天。
其實我並不缺乏家庭的溫暖,就是我現在的養父母,在我記事後給與我的關懷也是無微不至的,但有人關心總是一件好事,我心中感動,卻不好意思說什麼,畢竟不是孩子了。
漸漸的人煙稀少直到蹤跡全無,我們上到一截山體,隻見如大的山地荒涼異常,隻有青灰色的山石,和白色的積雪,何抗天躍馬而下,站在地上一動不動,我道:我需要下來嗎?
何抗天搖搖頭道:你在馬上呆著,我在體會死亡的氣息。
我剛要問他什麼意思,猛然見到前方走來兩個渾身青皮的年輕人,這麼冷的天,他們卻穿著短袖短褲,走到一處雪地旁用手挖刨雪,直挖的雪花紛飛,接著一件一件的衣服從雪堆裏被挖了出來,我看的莫名其妙,兩個奇怪的人,做著奇怪的事情,不知道他們究竟想幹嘛?
很快他們將衣服平整的擺放在雪地上,足足擺放了有足球場大小,我差不多都覺得自己快凍僵了,忽然其中一人將一件衣服撕破,立刻有紅色液體從衣服裏流淌出來,就像鮮血一樣,一件衣服居然會流出血,難道是影視公司的道具服裝?
隻見他們以極快的速度撕裂著每一件衣服,紅色液體瞬間淌滿了白色的雪地,而刺鼻的血腥味一陣陣襲來,我忍不住問道:他們究竟再幹什麼?
話音剛落,隻見其中一個人猛的抬起頭來,左右看了看,接著抬起頭,用鼻子在空氣中使勁嗅了嗅,接著猛然對準我們所在的方向停住了,接著他站了起來,大步走到我們麵前,青色的麵皮看來詭異無比,他先走到何抗天麵前從上到下看了一遍,接著又將腦袋轉向我,就在他準備朝我走來時何抗天一把抓住他的脖頸,拖到他麵前道:把你們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那人表情凶惡的張開嘴,卻隻發出絲絲的聲音,何抗天一腳將他踹倒在地,道:滾蛋,這裏沒你的事情。
青皮人似乎很不甘心的看了我一眼,才轉身回去繼續撕扯著他的衣服,我道:他們是不是變異人,怎麼如此古怪?
何抗天道:他們叫青手,是陰森小巷非常邪惡的一種生物,青手專門偷取即將病死人的衣物,然後在他們所謂的聖地撕扯,扯爛的衣物如果流淌鮮血,就說明它的主人即將死亡,類似於人類傳說中的黑白無常。
我再看見它們心裏一陣惡心,過了很久他們終於將衣物撕扯幹淨,朝來路退回,其中一個青手還是惡狠狠的看了我一眼,沒一會兒兩人就走了沒影,過了一會兒地上的衣物漸漸消失無蹤,就這一會兒功夫,世上不知死了多少人。
何抗天道:陳少奇和龍鱗都選擇了錯誤的地點,如果說長白山真的是鬼王墓所在,那它隻可能在這裏,因為隻有此處才是陰氣最重的地方,陰山王的凶屍為何如此可怖,就是因為他的養屍地肥沃,否則也不可能修煉出那種程度的凶屍。
我道:可是這裏空空蕩蕩的,怎麼會有鬼王墓呢?
何抗天道:所以我才在這裏感受,有時候我能感受到陰森小巷傳遞出來的訊息,這說明我已經是個死人了。
我道:父親,如果找到陰陽書生,我第一件事情就是恢複你的原貌。
何抗天嗬嗬笑道:傻孩子,人鬼本來就很難界定,有的人還不如鬼,何必看重那一字的稱呼,做鬼也是一種重新的開始,其實我真不想做人了。
這句話對我感觸很深,道:確實很多人比鬼好不到哪去,但願我不會被同化。
何抗天道:你本來就是人類中最接近鬼的,被鬼同化是遲早的事情。
我道:還有可能被鬼殺死呢,這都是說不明白的事情,其實我還是想做人。
何抗天按著我的肩膀道:你放心,隻要我在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我道:我想學點本領,將來真要遇到危險,靠自己也可以麵對了。
何抗天笑道:那不是朝夕之功,不過你放心,作為陰陽書生的後人,你遲早會能力通天的。
我掃視了空曠的山地一遍道:咱們在這裏幹嘛呢?這裏什麼都沒有啊?
何抗天道:未必,剛才發生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如果來遲一點你也會認為什麼情況都沒有的。
過了一會兒寒風漸起,我坐在馬上一動不動根本受不了,便下了馬來回走動暖暖身子,何抗天則表情凝重的盯著山地深處.一動不動,我道:您看什麼呢?難道隻有我看不見嗎?
何抗天道:你說話聲音最好小點。我下一句話還沒有問出口,忽然看見一座灰撲撲的巨石後轉出兩條狼狗來,不過說狼狗又不對,因為它雖然長了一個狗頭,但渾身的毛卻和豪豬刺一般又粗又長,它血紅的舌頭拖得很長,滴滴答答的鮮血一滴滴落在雪地裏,分外紮眼。
兩條狗鼻子湊在地上嗅著什麼,過了沒一會兒用爪子開始刨雪地,就在那兩人埋衣服的地點,沒一會兒功夫就刨了很深,不過剛才的衣物已經被那二人銷毀,裏麵空空如也。
兩條狗仰脖子吠叫了幾聲,接著一個頭戴草帽,渾身穿著破破爛爛的人,不過他身上破布顏色接近皮膚,是一種很奇怪的布料,這人身材高大,裸露出來的胳膊肌肉虯結,他左手拖著一柄又長又粗的鐵叉,我知道在這種地方出現這種人肯定不正常,何抗天將我拉到了他的身後,我知道又要出事了。
透過何抗天的左手,隻見那個古怪的人走到狗刨坑的地方,站立良久,忽然舉起手中的鐵叉,狠狠的戳在地上,接著他取下頭上所戴的草帽,五官露出來後看的我頭皮一陣陣發麻,隻見他從額頭到嘴角一條巨大的傷疤深至見骨,這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刀疤,因為傷口根本就沒有愈合,創口成炸開狀,血肉都已發暗,看來觸目驚心。他似乎並不覺得疼痛,低著頭時死肉甚至還在微微晃動。
過了一會猛然抬起頭來,朝我們這裏望來,傷疤旁的眼珠似乎隨時掉下來,我還以為他發現了我們,卻聽身後刷刷兩聲響,兩道人影越過我頭頂站在我們的正前方,看背影瞧不出來是誰。
隻聽一人道:爺爺,我們應該怎麼辦?
另一人道:我對付拿鐵叉的,你對付兩條狗。
聽聲音差點沒讓我跳起來,這是秋清明說話的聲音,先一人道:又是我對付這些小嘍囉,難道不能把拿鐵叉那個人讓給我們嗎?
秋清明道:你現在太小了,暫時還打不過他,等再過幾年就行了。
年輕人道:好了,我不和你爭了,省的你說我欺負你。
秋清明嗬嗬笑道:就算我欺負你了,行吧。
手持鐵叉的人悶吼一聲,地下兩條狼狗閃電般朝兩人竄來,隻聽刷刷兩聲輕響,我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年輕人已經在擦拭劍身上的鮮血了,兩條狗的屍體就在他腳邊。
怪人發出驚天動地的吼叫聲,一舉手上鐵叉大步朝這裏衝來,秋清明你看著我的步伐,這次一定要用心了。
說罷抽出長劍朝怪人眉心點去,兩人貼近後隻聽撲的一聲長劍貫腦而入,沒想到一招即製敵,這人白長了這幅模樣,僵持了一會兒,就在我以為他將倒地的時候,忽然他舉起鐵叉朝秋清明腋下刺去,兩人瞬間打在了一起。
秋清明道:靈兒,你看好了,和人對陣,最關鍵的不是想要一擊製敵,而是要考慮戰而勝之的辦法,要有耐心,刀劍不長眼,這不是著急的事情。
他一邊迎敵一邊說著對敵的方式,毫不吃力,似乎將對方當成了教材,使鐵叉那人連番攻擊落空,越打越煩躁,開始連聲怒吼,就如野獸一般,秋清明則氣定神閑,對每一招每一式都仔細講解著。
終於鐵叉耐心盡失,和身朝秋清明刺去,秋清明閃身讓開,他一叉刺入雪地,力量之大震的雪花紛飛,正當他準備收回鐵叉,秋清明閃電般一劍刺入他的脖頸,從頸椎貫入,將他釘在地下。
那個不知道是人還是鬼的東西不停的掙紮,雖然沒死,但已經無法起身了,秋清明蹲在他的麵前道:誰讓你們來這裏的,滾回你們自己的地盤去吧,否則來多少死多少。
少年走到他身後道:爺爺,他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總殺不死呢?
秋清明緩緩站了起來道:他們不是人,和你我不一樣,所以你以後一定要小心。
此時天地間寒風驟起,雲層漸厚,秋清明歎了口氣轉過身子,這次算見到真人了,和那具血瞳凶屍相比少了幾分奸猾氣,多了幾分大家風範,這才像是天靈族大長老,他道:咱們走吧,明天再來。
說罷兩人從來路返回,被他釘在地下的怪人伸手在雪地裏亂抓,幾次掙紮鮮血噴的到處都是,不過長劍也越來越鬆,眼看著他就要掙脫長劍站起來,何抗天上前一腳將他踩入雪地裏,接著抽出長刀一刀將他腦袋劈了下來。
脫離了身體的腦袋咕嚕嚕的滾到了我的腳邊,他眼珠子還是轉個不停,居然張嘴咬我,何抗天走過來一腳將他的腦袋踩得稀爛,接著用雪將屍體掩埋住,又用鐵叉將他的身體叉在雪地裏,那人居然還沒有死,不過四肢毫無目標的亂抓,何抗天道:我們走吧。
我道:可是這人……
何抗天將我推上尋龍道:過不了多久他就凍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