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燈點上吧。”
青蘭聽到林鵲的話,站起身來,熟練的從黑暗中找到了火折子,先是點起了林鵲座位旁邊的一盞燈。
水墨畫繪成的燈罩上,跳躍的燭火映照的房間裏的光影晦暗不清。
青蘭的身影就交織在這些光影裏,林鵲覺得她才是穿越而來的那個人,烏黑的長發簡單的紮成一個發髻,額邊耳後還有少許的碎發,一個那樣好看溫柔的女孩看起來不像是真實的存在的人。
漸漸地,屋子裏逐漸亮了起來,青蘭點亮了一架藤蔓樣式的燭台,每兩片銅製的葉子中間就會有一隻白色的蠟燭,整個燭台算下來應該也有幾十隻蠟燭吧,真有一種奢侈的罪惡感。
“現在什麼時辰了?”
“已經過了戌時。”
林鵲其實也不明白她說的是幾點,現在隻能是日落而息了,看了看手邊的經文,“把這個好好收起來吧。”
青蘭小心鄭重的拿起來,走到了書架那邊,取出一個錦盒,放了進去。
林鵲仔細觀察了一下,她拿書放書的樣子很熟練,倒像是個識字的人。
“你看看上麵有沒有一本《孝經》給我拿過來。”林鵲出聲,準備再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想。
“少夫人說的是《孝經》嗎,這裏應該是沒有的,要我到書房那邊找找嗎?”
青蘭甚至沒有過眼去看書架上的書,就給出了林鵲答案。
“是嗎,難道是我記錯了,書架上都有什麼書,念給我聽聽。”林鵲的聲音很慢很輕,可是在安靜的房間裏卻顯得異常清晰。
“有一些詩詞話本子,還有幾本講道學的,哦,這倒是一本《孝之大義》,少夫人,你要找的是這本嗎?”青蘭從書架的左端一一看過來,邊找邊向林鵲解釋。
“就這本吧,”林鵲看著從陰影中走過來的身影,“能念念嗎。”
“字倒是識得,就是不會斷句。”青蘭說得很含蓄,好像有點羞赧,看見林鵲微微垂下眼簾,略顯失望的樣子,她想了想說道,“少夫人,可以叫紫雲過來念的,她是念過書的。”
“隻有她嗎?”林鵲抬眼看著青蘭,純粹是下意識的反問。
“還有綠珠。”青蘭對於林鵲的問句好像沒有任何的懷疑,試想她的丫鬟識不識的字,念沒念過書,這樣最基本的情況,作為主子怎麼會不知道呢,可是青蘭答得好像理所當然。
林鵲沒有再問了。
總覺這個丫頭可能也不並不了解這個少夫人似的,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樣子,沒有任何細微的動作流露出她們曾經很熟悉的住在一起,這不應該是女主人與貼身侍女的正常關係。
林鵲就靜靜的坐著想著自己的事情,隔了一會抬頭一看,青蘭還在屋子裏,手裏一直拿著那本《孝之大義》。
“你有話說?”林鵲記起早些時候青蘭就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現在大概是要說什麼了吧。
“回稟少夫人,前日裏,少爺的靈柩出殯,您娘家府上的哥哥來到府裏,知道您病了,就遣了府上的管事在咱們府上住著,夫人因為您還在暈迷當中不讓我們拿這個打攪您,您看您明天是不是要見一見這個管事?”
“少爺什麼時候出殯,我怎麼不知道?”明明那天她醒來的時候他的額棺材都還在呢,出殯這麼大的事情,她竟然沒有參與?
當然她不是想去參加這個,可是她畢竟是正房,沒有參加丈夫的出殯,這怎麼也不像是一個封建的大家長能容忍的事情吧。
現在夫人給她的經書佛像,難不成就是讓她在家裏閉門思過嗎?或者幹脆就是變相的軟禁?
“少夫人您當心身體,您先不要急,出殯就是那天您暈倒的那日。”青蘭白嫩如花的臉上淡淡的哀痛。
“恩,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那位管事讓他回去吧,就說我沒事了,居喪期間就不方便見外人了。”
“是,少夫人。”
等著青蘭出了門去,她一直緊著後背才鬆了下來。
就在剛剛,她本來想搏上一搏打探一下這裏的情況是怎麼樣的,尤其是她現在所處的環境到底是怎麼樣的。
就算是被青蘭發現自己的異樣,也好過這樣一直裝病在床。
如今的情形不明,可是一味的回避,總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如果真的是有對她懷有不良之心的人占了先機,鑽了空子,那她才是吃了大虧呢,可是吃了虧,她又能去哪裏找到後悔藥啊?
沒想到的是,青蘭對她的那些本應該是清楚明白的疑問好像根本沒有一點覺得奇怪的問題,問答之間,既看不出互相是有多親昵,也看不出青蘭對於之前的她是什麼態度,總之,提心吊膽的自我糾結了半天,好像使勁一圈全打在了棉花上,是剩下唉聲歎氣的份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