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走向生命的輝煌
人性哲學的弊端
傳統科學應用於心理學的一個弊端是,它所知道的最好方法是把人作為客體來研究,而我們所需要的卻在於完全可以把人作為主體研究。
我們可以把自己的和我們自己主觀過程的一個被動的旁觀者看成是一個看電影的人。某件事在我們麵前發生了,但絕不是由於我們的原因使它發生的。我們沒有要它發生的感覺,我們僅僅處於觀察的位置。
然而,成為一個主動的主體或主動者則全然不同。我們被牽連在內,我們在嚐試、在力爭,我們做出努力,弄得疲勞不堪,我們可能成功也可能失敗,有時覺得強有力,有時又覺得軟弱。例如,當我們試圖回想、理解、解決一個問題,以及有意要想起一個形象時,就是如此。
這就是意誌活動的經驗,成為負責的、成為最初的推動者,成為能幹的,成為自身的主宰,自我決定的而不是他決定的、他因的、無助的、依附的、被動的、軟弱的、無能的、被隨意支使的、被控製的或被操縱的等等。
顯然,有些人並沒有意識到有這樣的經驗,或者隻有這樣的微弱經驗,雖然我相信有可能經過教育使普通人也感覺到有這樣的經驗。
不管有多麼大的困難,我都必須克服它做到這樣。否則,我們將不能理解那些被稱為個性化、真實自我、自我實現和自我同一的種種概念。而且,我們也將不能在意誌、自發性、充分發揮作用、負責精神、自尊以及自信等方麵有任何進展。總之,對作為主動主體的人的強調,使人作為開創者、發展者、行動的中心、做事的而不是被做的等等形象成為可能。
似乎各種形態的行為主義都是要堅持製造一種無助的人的這種被動的形象——一個對他自身命運沒有什麼發言權、不能決定任何事情的人。或者正是這一終極的哲學結論使一切這樣的心理學完全不能為那麼多的人所接受,因為它們沒有注意到豐富的不可否認的經驗。
在這裏要指出的是一種不恰當的、無益的比喻,也就是說,科學知識和常識往往是對立的。例如,太陽圍繞地球轉的說法已被科學所推翻,這並不是有效的類比。
我也有一個比喻,主動的主體的極其重要的經驗被全盤否認或被化為刺激與反應或當作“不科學”而推在一旁,這取決於客觀主義概括範圍的大小,這可以類比為或者否認太陽的存在,或者堅持太陽實際是什麼別的東西,或者否認太陽可以作為研究對象。
如果擁護實證論和行為論的人不那麼經常如此——武斷一切、太教條化、太一元化、太絕對,那麼,這許多的錯誤將不會發生,至少可以避免。
客觀的、可預測的、可記錄的、可重複的運動或反應往往是比主觀觀察更可靠、更可信的知識形態,我從不懷疑這一點。我也絕不會懷疑,作為一種策略,沿著這一方向前進往往是恰當的,任何一個人都有權做出這樣的選擇。
傳統上,我們隻能把焦慮、沮喪或快樂大都作為個人經驗和口頭報告來研究。但這是因為我們還沒有任何更好的研究方法。某一天,當我們發現有一種可以從外部公開進行觀察和測度的焦慮或快樂的相關物,如溫度計或氣壓計那樣的東西時,那麼這某一天就將是心理學新時代的開始。
我認為,這不僅是可企求的而且是可能的,我也曾沿著這一方向推進。這等於把認知分割成等級,可靠程度有高有低,形成一種知識等級係統,類似一種同樣必需的、關於“科學發展階段或水平”的想法。
有人曾以一種並非有意取笑的方式說到一本著作,稱之為“對知之甚少的女子性欲這一困難問題的一種率直、大膽而又極其精密的研究”。
這裏所用的“知之”一詞就一種特殊的意義說,難道不是十分清楚的嗎?這是一種選定的意義但並非僅有的可能選擇。在經驗的意義上很難設想有什麼事物比女子性欲“知之”更多的了。
難道有任何現象能喚起更多的好奇、思考、推論、審慎而心愛的研究和個人的注意嗎?如果沒有個人體驗發生,難道任何文字的描述還能有多大用處嗎?可是,這同一個例子不是也極美妙地表明,不僅經驗的知識優先於抽象的知識,而且僅有經驗知識又可能受到怎樣的局限。假如它指的是共有的、公開的、有結構、有組織的知識,那麼這一說法就是正確的。的確,很少有什麼關於女子性欲的“詳盡科學知識”,雖然本來這並不是很難做到的。
自我心理學——以人為本的研究法和以問題為中心的研究方向以及一種研究經驗的心理學,是十分吻合的。可以這樣說,它是科學中的一種開放政策而不是關門政策;一種寬容的多元論,而不是一種“真經”,可以提出任何疑問、任何問題。它一旦提出,你就可以由此前進,盡你的最大能力回答問題、解決問題,而無須讓自己受任何概念的或方法論的虔誠所阻撓,不敢違禁以致限製了你的智慧的發揮,傷害了你追求的能量。
在這樣的時刻,我們幾乎可以說,沒有什麼規則,至少沒有任何先定的規則。方法應該依照需要創造出來,任何可能成為有效用或必需的定義和概念的啟發式框架也應如此。惟一的要求是盡你最大的可能在當時和在一定的環境條件下研究有關的問題——科學的方法,隻要它是一種方法,就不會是一個人運用他的智能拚命幹,沒有任何阻攔地幹下去。
當然,我不會操心對一切未來問題提出如何設法解決的訓條,我也不會對那種教條式的科學家表示多大的敬意,這樣的科學家實際上是認為對他的爸爸非常好的東西對於他也一定非常好。
我的意思是說,隻要科學家願意,他是可以選擇傳統科學的有限目的和抱負,這是自由的。有些人不喜歡在薄冰上滑行。那為什麼他們不該按照他們的喜好行動呢?如果所有的科學家都偏愛同一個問題,同一種方法,同一種哲學,那將是對科學的一個重大打擊,正如人人都愛演奏黑管對樂隊是致命一擊一樣。
顯然,科學是一種合作的事業,是勞動的分工,任何個人都不可能對全部科學事業負責,愛因斯坦也做不到這一點。問題不在這裏,而在於把個人偏愛當作一種信仰和形而上學的傾向,把這些偏愛抬高為對人人都適用的法則。是那種堅持要得出關於知識、關於真理、因而也關於人性的蕩滌一切的哲學思想的做法才造成了弊端。
我在很久以前就發現這是一個難題,當時我曾試圖和一位婦女爭辯,她完全以吃巴西胡桃和蔬菜為生。結果一切辯論都毫無用處,因為她斷定是我對胡桃和蔬菜有“偏見”。
或者,為說明同樣的問題,我們可以體會一位男子的困惑心情,他的母親送給他兩條領帶作為生日禮物,為了讓母親高興,他係上一條領條,而得到的卻是這樣的質問:“你為什麼討厭另一條?”
來自辛那儂的啟迪
對知識的歸納總結,並不能證明完全確定,它隻能產生較高的主觀和客觀的或然性。但經驗知識可以在真正的意義上成為確定的,甚至可以是惟一的確定性,正如許多的哲學家都曾設想過的那樣(這裏暫且不談數學確定性問題)。無論如何,它對於心理治療專家是真實的並且常常是確定無疑的。
顯然,對於這種觀點是具有商討價值的,但在很大程度上要看特定詞的特定含意。可是這裏應該有可能轉達這些說法所涉及的某些操作意義,它們對於多數有臨床經驗的心理學家、精神病學家、治療專家和人格學家是無可置疑的。假如這些意義能夠弄清楚,那將有助於人格科學家和非人格科學家之間理解的增進。
能夠提供一些例證的就要數辛那儂、戒酒者協會、“街道工作者”和其他類似集體的操作方式。
這些亞文化群進行工作所依據的原理是:隻有已經被治愈的吸毒者或酗酒者才能充分理解另一位吸毒者或酗酒者,並與他交往,幫助和治愈他。隻有真知者才能被有癮者所接受。有癮者隻讓自己被有癮者了解。
而且,隻有有癮者才能滿懷熱忱地治療有癮者是否一切治療都是自我治療?是否他們想繼續治療自己?他們需要這樣做嗎?這可不可以算是一種自愛和自我寬恕的方式?
一種擁抱過去並消化它,使它轉化為好事的方式?這難道不是在提示我們,其他幫助活動,如心理治療、教育、父母教養等等也可以在這一範式的啟發下從某種單一的角度來看待嗎?而這一可能性不是又向我們提出一個重大問題嗎?即:任何個人的和人與人之間的認識在很多程度上是一種認同的認識,即一種自我認識?觀點的效用如何?任何別的人都不會那麼喜歡他們,理解他們。正如他們自己說的:隻有從同一個磨房裏出來的人才能真正了解裏麵的一切。”
有相同的經驗與從內部認識它的一個主要後果,就是有治愈的信心和技術的提高。它使知識的終極檢驗之一成為可能,即承受有益於治療的痛苦的能力,沒有畏懼、沒有內疚、沒有內心的衝突和矛盾。我曾經指出,對於應該與需要的知覺是關於知識的真確性有明確感受的一種內在結果,而堅決的態度和確信的行動,如果需要還有無情與頑強,則是蘇格拉底式的一種“應該感”所導致的。蘇格拉底教導說,終極的惡行隻能來自無知。我在此則提出,善行需要良知作為一種先決條件,它或許也是良知的必然後果。那就是說,有效率的、成功的、勝任的、堅決的、嚴格的、強有力的、沒有心理矛盾的行動來自對知識的確信,並來自這樣的事實——對知識的某些確信隻能源於經驗。
正是這一類行動,或許也隻有這一類行動,才能真正幫助有癮者,因為他們的生活方式往往依賴“愚弄”他人,依賴虛偽的眼淚和許諾,依賴引誘和迎合,換上假麵孔,以此騙人並因而瞧不起受騙的人。隻有其他知曉其中原理的有癮者,才不會上當受騙。我曾經看到他們輕蔑地、粗魯地、惹人厭地剝去這一層假麵孔,這種迄今一直得逞的謊言和許諾,成功的防禦手段,曾經那麼起作用的欺詐術。有過親身經曆的人嘲笑那些沒有親身經曆過的旁觀者的動人和辛酸的眼淚,但很快就被揭穿是假冒的、脆弱的、狡詐的。而且這仍是惟一起作用的方法。這種似乎粗暴的方式在實際應用上是“需要的”。它因而在根本上是同情的而不是施虐的。它是真正的親愛,遠勝過那種缺少嚴厲的做法,後者曾被錯誤地標榜為有感慨,而實際上是在鼓勵有癮者,“支持他的習慣”而不是使他變得足夠堅強而改過自新。在這一亞文化社會中,對於社會工作者、精神病學家和其他“專家”的輕蔑是很深的。有一種對於隻認書本知識和有學位的人以及有證件表明有知識而實際上無知的人的完全不信任、厭惡,有時甚至是懼怕。這本身或許是一個有助於維持這一“世界”的強大動力因素。
在這一領域中,很顯然,經驗知識與旁觀知識是不同的,而且是相互對立的,後者可以明顯看出很少有什麼效用。由於這一不同造成了差異,因而這種不同已證明為真。
如果,這種經驗可以提供或者使我收獲另一種知識,那麼,我願意強調精神病的問題。就我所知,辛那儂式的治療治愈了許多有癮者。事實上,我們的全部醫院、醫生、警察、監獄、精神病學家和社會工作者幾乎沒有治好任何人,不過,這一無效的,或許比無用更壞的組織機構卻得到了整個社會和各行各業的全麵支持,並且浪費了大量的錢財。就我這個外行的觀察者所了解,有效的方法實際上不但得不到一點錢,還得不到政府的支持。
確實如此,它是被官府所忽視的,或受到各行各業反對的,受到政府和各基金會反對的。先時的吸毒上癮者通常大都沒有學位,沒有受過專業訓練,原因是很明了的,因而他們也沒有在習俗的社會上取得一定的“身份”和“地位”。他們不能得到職位、金錢或支持,盡管事實表明,他們是可以作為惟一有實效的醫師的。
類似的情況在社會中存在很多,兩個最為典型的例子是吸毒和酗酒。但也已經發現,在許多情境中,最好是黑人和黑人、印第安人和印第安人、猶太人和猶太人、天主教徒和天主教徒打交道。可以這樣推論到很廣泛的範圍,雖然在推廣過程中有時會越來越稀釋,如女人和女人,孤兒和孤兒,大腦麻痹者和大腦麻痹者,同性戀者和同性戀者,等等。
在傳統的習俗中,實際的成功似乎並不能作為“正規專業或科學的訓練”,雖然後者可能是無實效的。“治療學”的六種學分及格證要比實際治療經驗更有份量,正如在某些地方在和平隊中教學兩年也不能滿足教學課程的要求。我能列出很多的這樣的例證,說明在表征和實績、地圖和地域、獎章和英雄、學位和博學等等之間的混淆。普通語義學文獻中講述了大量這樣的混淆。請想一想,在一門研究婚姻問題的課程中,要得到A分數有多麼輕而易舉,而要實現一種美滿的婚姻又是多麼艱難。
這一類情況也大量存在於科學領域中。經驗知識在許多領域中很起作用,甚至是必需的條件,而旁觀知識隻能在經驗知識的基礎上才能發揮有益的作用,但絕不可能替代經驗知識。
我們在辛那儂的故事中能得到的認識是,官僚化的科學是極端愚蠢可笑的。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真理的某些部分可能不得不標明為“不科學的”,因為這些部分的真理之所以為真,僅僅因為它們是由持有合格證書和穿製服的“真理收集家”,按照傳統批準方法或儀式采摘的。
難道學位證書持有者、哲學博士、醫學博士、專家是惟一的聰明人?難道隻有這些人才有知識,才有卓見,才能發現問題,才能治好病嗎?難道必須有某位主教用他自己的手撫摸一下才能進入神聖的殿堂,才能得到寬恕嗎?在那麼多的部門都要以學位作為審評工作的先決條件是正確且起作用的嗎?為什麼不尋求實際有效而適合的教育、知識、技術、能力?課堂真是惟一能得到教育的地方或最好場所嗎?一切知識都能由言詞傳達嗎?我們能把知識全都寫在書中,寫在課程講義中嗎?知識能否總是用書寫來測量?任何母親是否都必須聽從任何兒童心理學家的勸告?是否牧師都能掌握全部宗教經驗?一個人在寫詩以前是否必須得上“創作入門”、“中級創作教程”和“高級創作教程”的課?在挑選生活居室時,是否持有熟練的專業文憑的選擇會比我自己的選擇更使我滿意?這些問題很值得深思。
我們必須保持注意並警惕官僚製度化的危險,警惕政治組織機構和教會的危險,我們才可能看清他們存在的必要性。隻有我們牢記技術專家能很容易地變成手段專家而忘掉目標,我們才能恰當地使用他並避免“專家統治”的危險。
曾有人給技術下了一個定義,說它是“安排世界的一種竅門”,我們不一定非要親自體驗世界不可。
使人失明的經驗先天性
現在,讓我們換一種角度來認識這些問題,也就是用藝術測驗來說明。這個測試是我的妻子和我製定的,可以用於測試整體知覺和直覺,測試領會藝術風格的能力。我們的測試結論之一是:“藝術知識”,如藝術專科生、專業藝術工作者等等的知識,既有利於測試成績,又會給測試成績帶來負麵影響。領會“風格”的較好方法不是分析或解剖它,而是要使自己成為承受的、整體領會的、直覺領會的。例如,現在已有一些證據表明,迅速的反應往往比長時間的、審慎的、細致的研究更成功。
我將稱之為“經驗的先天性”——對整體性特質的整體知覺所必需的先決條件,它是一種意願和一種能力,無須其他“認識”方式輔助而直接體驗。它意味著把我們的一切常規化傾向都拋在一邊,不以認識取代感知,不把對象肢解成元素,不還原分裂。概括來說,一種整體性特質是某種彌漫全體的東西,分解就意味著喪失。
由此可得出的結論,那些僅在分析學、原子論、分類學是或曆史學意義上“懂得”藝術的人,領會和欣賞能力較差。而我們必須承認,僅僅分析型的教育實際上可能會削弱原有的直覺。
或許,傳統數學“教育”是一個更好的例子,它在蒙蔽兒童的眼睛,從而使他們在看不到數學的美妙方麵做得更加成功。在每一種知識領域都存在“盲目認識者”,植物學家看不見花的美;兒童心理學家使兒童在恐懼中逃避;圖書館管理員不願讓書借出;文藝批評家以高傲態度對待詩人;盲目的教師為他的學生而毀掉了他的學科,等等。
有些哲學博士是“持有證書的合格人”和鬱鬱寡歡的並無真才實學者,他們發表文章隻是為了避免默默無聞。在一次舞會上,一個女孩與另一個女孩悄悄地議論這樣的博士說:“他不是有趣的人,他除了他的論據以外什麼也不懂。”
一些藝術家、詩人、“歇斯底裏式的”人,尊重並崇尚感受、情感、直覺和衝動;而一些宗教人士和一些更神秘的人物往往就此止步,他們可能排斥知識、教育、科學和智慧,認為這些人是本能感受、先天直覺、自然虔誠、純樸明晰的毀滅者。我認為,這種反理智的猜忌傾向的發展遠比我們認識到的發展更深,甚至在知識分子中也是如此。例如,我認為在文化中這是構成男人和女人之間深深不理解的根源之一。而曆史已經表明,它能夠爆發為可怕的政治哲學。
對於這些攻擊來說,由於它們之中有很大一部分真理和正義存在,因此,傳統的、分析的、機械化的科學對它們才沒有行之有效的防禦措施。但更廣泛的科學概念能迎接並回答這些疑難問題,這樣的科學包括單獨的、經驗的、道家的、統一的、整體論的、個人的、超越的、終極的等等知識在內。
此項藝術測試還能提供給我們一個真實的例證。如果更審慎的研究將進一步證實我們強烈的第一印象,那麼似乎也很明了的是另一些人——他們領會風格的明晰、直覺和能力可通過教育和知識得到改善和擴展;他們能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使普遍的、抽象的、合法則的言語知識影響他們對個人情境的體驗;他們的知識有助於他們的領會並使他們的領悟更豐滿、更繁複、更具有深度。
在至極的情況下,知識能增強對現實的甚至超越方麵的體驗,增強神聖而純潔的、神秘的、出乎意料的、激發敬畏心的、終極的方麵,甚至神聖感,許多人認為隻能伴隨質樸和天真而來,我們現在發現它更可能由老練和知識、至少是由於我所說的那種更廣泛的知識激發出來。要強調的是:這個意見或假設或猜測是從我對自我實現者和心理治療效應的研究推斷的,而不是從藝術測驗得出。
正是賢明的哲學家,在他們身上,智慧、善良、明晰和博學變成了統一體,正是他們設法保留住了“經驗的純真”、“創造的態度”,這種赤子般的、以新奇眼光看待一切的能力,沒有預先的期待或要求,事前不知道他們將看到的是什麼。我曾試圖了解這種情況如何發生,以及為何發生,但這種把抽象知識轉化為更豐富的經驗的能力仍然是一個謎,因而顯然還是一個有待研究的課題。知識在什麼情況下起隱藏作用,又在什麼情況下才起揭示作用?這則是更廣闊的問題。
在經驗範圍內,經驗付與了“證明”怎樣的含義?我又該如何向某人證明,我是在生動地體驗著,例如,我被深深感動了,而這又怎麼能在這個詞的通常外部的意義上得到“證實”?例如我是在真誠而又生動地體驗著,這對於我顯然便是確實的。但怎麼向另一個人證明這一點?有某種共享的外部事物讓我們雙方能同時指出的嗎?如何說明它、傳達它、測定它、使它言語化?
這裏有特殊的困難——許多人曾稱經驗是不可名狀的,不能傳達的,不能用文字表示的,是科學家無法處理的。但這些困難通常是抽象世界造成的,而不是經驗世界的產物。某種類型和一定程度的傳達是可能的,但這和化學家之間存在的是不同類型的傳達。抽象的、文字的、不含糊的傳達對於某些意圖而言,可能不如隱喻的、詩意的、美學的、始發過程的技術更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