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縛

——叔本華

從人的生理特征上看,戀愛是一種本能行為,而且是與生僅有的。從心理上看,它是一種最強烈的情歌,是“欲望中的欲望”。在戀愛中,男性在戀愛中尤為突出,他會為心愛女性的秋波所迷惑,不惜為她做出任何奉獻和犧牲。這主要是基於什麼原因呢?因為,他愛她,她身上有著一種在他看來是不可磨滅的東西。僅這一點,就使其他一切都無足輕重了。他愛到著了迷的程度!盡管在戀愛中使近乎瘋狂的欲望得到過滿足,這也並不意味著他已獲得了真正的幸福,因為戀愛終究還不是為個人、為種族和人類的,他仍沒有脫離這個充滿痛苦和悲慘的世界,它永不能毀滅和消失。它使人生的序幕一場又一場地承繼下去。

戀愛是求生意誌的表現,產生戀愛行為最持久、最深刻的根源所在是求生意誌的永存性。人類生存意誌的核心是難以打破的,而且隻有這種本質核心,才能直接保證種族永存。如果在認識上以這本質的永續為微不足道的小事,掉以輕心,加以蔑視,那當然是極大的錯誤。就種族的外貌而言,種族的持續是生存於我們所不能置身也不可知道的未來。然而,就其內在的本質而言,種族的永續是永久性的並存或是續存於各色各樣的個體之中,內在的本質完全相同,這就是切實渴望生存和永續的求生意誌。它是不可能被扭曲,不可能被銷毀和改變的。這意誌的實在性可以通過戀愛充分、直接而又非常具體地表現出來。它將隨意誌而永存延續,卻永遠也不能駕馭人們解脫人生。那麼,個體怎樣才能從痛苦的世界中解脫出來呢?惟一的途徑就是否定意誌,使個體意誌脫離種族的枝幹,停止其生存。除此之外,不可能再會有什麼解脫人生的妙計了。佛教曾把對生存意誌的否定稱為“涅亞”。所謂“涅亞”,即指根絕了人生種種欲望所達到的一種至高至樂的境界。這也是人類一切認識能力所永遠也達不到的境地。事實上,隻要生命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人生就不會得到任何解脫,生存的求生意誌所表現出來的戀愛行為,隻是人生解脫的叛徒,而決不是助手和朋友,因為你決不會因為戀愛而從人生中解脫出來。有些時候,一個人的愚蠢恰是另一個人的幸運,一方的錯誤恰好造成了另一方的機會。

論幸運

——培根

毋庸置疑,個人的命運往往會受一些偶然性因素影響,例如長相漂亮、機緣湊巧、某人的死亡,以及施展才能的機會等等。但另一方麵,人之命運也常常是由人自己造成的。正如古代詩人所說:“每個人都是自身的設計師。”

有些時候,一個人的愚蠢恰是另一個人的幸運,一方的錯誤恰好造成了另一方的機會。正如諺語所說:“蛇吃蛇,變成龍。”

炫耀於外表的才幹徒然令人讚羨,而深藏不露的才幹則能帶來幸運,這需要一種難以言傳的自製與自信。西班牙人把這種本領叫做“潛能”。所謂“潛能”,即一個人具有優良的素質,而且能在必要時發揮這種素質,從而推動幸運的車輪轉動。

加圖具有多方麵的才能,因而,曆史學家李維曾這樣形容他說:“他的精神與體力都是那樣優美博大,因此,無論他出身於什麼家庭,都一定可以為自己開辟出一條道路。”由此可以看出,隻要對一個人深入觀察,完全可以發現他是否可以期待遭遇幸運。幸運之神雖然是盲目的,但卻並非是無形的。

作為個體,幸運的機會是不顯眼的,但作為整體卻像銀河般光輝燦爛。同樣,一個人也可以通過不斷作出細小的努力來達到幸福,這就是不斷地增進美德。

意大利人在評論真正聰明的人時,除了誇讚他別的優點外,有時會說他表麵上帶一點“傻”氣。是的,有一點傻氣,但並不是呆氣,再沒有比這對人更幸運的了。然而,一個民族至上或君主至上主義者的“傻氣”卻是不幸的根源。因為他們讓別人替自己思考,走別人為自己設計的路了。

意外的幸運會使人冒失、狂妄,然而來之不易的幸運卻不會如此,它使人成為偉大。

我們應該崇敬命運之神,最起碼這是為了她的兩個女兒——一位叫自信,一位叫光榮。她們都是幸運所產生的。前者誕生在自我的心中,後者降生在他人的心目中。

智者不誇耀自己的成功,他們把光榮歸功於“命運之神”。事實上,也隻有偉大人物才能得到命運的護佑。愷撒對暴風雨中的水手說:“放心吧,有愷撒坐在你的船上!”而蘇拉則不敢自稱為“偉大”,隻稱自己為“幸運的”。從曆史可以看到,凡是把成功完全歸於自己的人,結局常常都是很不幸的。例如,雅典人泰摩索斯總把他的成就說成:“這決非幸運所賜。”結果又如何呢?他以後沒有一件事是順利的。世間確有一些人,他們的幸運,流暢得有如荷馬的詩句。例如普魯塔克就曾以泰摩列昂的好運氣與阿蓋西勞斯和埃帕米農達的運氣相對比。但這種幸運的原因還是可以從他們的性格中得到發現。

金錢買不來美德,美德卻能產生出金錢及人的其他一切公的方麵和私的方麵的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