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雪上飛“搶”走的項圈是白金的,花掉風車夫人一萬元錢。
“你得賠。”風車夫人對小凸爸說。
“那個小抱子還能回來,回來就把項圈還給你。”小凸媽替小凸爸遮擋麻煩。她經常充當這種角色,己經習慣了。小凸媽偷偷怒視小凸爸。
“你先賠錢給我。小抱子回來,你給我項圈,我再給你錢。”風車夫人的臉色恢複紅暈。
小凸爸說:“一萬塊,我拿……”
小凸爸說完就病倒了,發高燒,渾身無力。小凸媽從櫃子裏邊翻出一張存折,領著風車夫人去銀行取錢。
風車夫人說:“這錢我先拿著,項圈一回來我就還給你們……”
小凸的好日子剛到來,又結束了。為什麼好日子這麼脆弱,不堪一擊?
兩天後,小凸爸躺在床上咳嗽著,楊站長駕著狗爬犁來了。
楊站長來之前先在管轄的幾片林子轉了一圈,情況一切正常。在那片揪樹林,遇見周家兄弟在林子裏解手。他倆身上確實沒帶刀和鋸,料他們也不敢再偷樹。周家兄弟告訴楊站長,“別在老林子裏瞎轉,現在誰還敢偷樹,快點去看看你的抱子吧,小凸爸攤事了。”楊站長的爬犁沿著冰河一路狂奔,到小凸家來了。
小凸家的模事在鎮上不脛而走,這讓小凸抬不起頭。
楊站長跟小凸爸商量對策。小凸坐在一邊琢磨白己的事兒。小凸想了又想,從衣兜裏掏出信封悄悄塞在爸爸枕頭下麵。這封信小凸昨天就寫完了,小凸給自己一天的時間做決定。現在該做決定了,不能再猶豫不決。信很短,隻有兩行字。小凸足足寫了一個晚上。
小凸穿戴整齊,從倉房裏取出背包。背包裏麵物品俱全,足夠他在野外活上七天。走到院外,賽豹和賽虎搖著尾巴向小凸示好,期望得到這個男孩的解放。它倆不願意被主人拴在樹上,它倆需要奔跑,不停地奔跑。
小凸從背包裏掏出兩塊肉幹扔給兩條威風的狗,“賽豹,賽虎,帶我一起飛!”
賽虎和賽豹答應了這個男孩的請求。爬犁上了冰河.一路向南飛馳而去。院子外麵的動靜很大,屋裏聽見了。
楊站長垂頭喪氣地回到屋裏告訴小凸爸,“你兒子幹的。跑沒影了。我等一會兒,他們跑不了多遠。”
小凸爸無奈地把那封信拿給楊站長,“別等了……”爸爸,媽媽:
我去把雪上飛找回來.它不能在外麵亂跑.會送命的.
雪上飛回來,項圈也就回來了.咱家的好日子就能回來.
我也知道,那張存折是我將來讀中學的學費.媽媽攢了三年.
不孝兒子小凸
楊站長罵了一句:“這熊孩子!真要命!”
高燒讓小凸爸渾身無力,他虛弱地笑笑,“老子英雄.兒子好漢……”
小凸爸說完,又咳嗽起來。
小凸媽歎口氣,“這爺倆一個英雄,一個好漢。操心啊。”
2
狗爬犁在冰河上走走停停,賽豹和賽虎感覺不爽。不過,小凸很快就找到雪上飛的蹄印。蹄印跟一行爬犁的轍印混雜在一起,斷斷續續。
雪上飛的蹄印斷斷續續,順冰河上溯。雪上飛逃走的路線就是冰河的走向,它是朝著遠處的山巒去了。小凸堅信,順著冰河追蹤,遲早能發現雪上飛的蹤影。
鐵橋漸行漸近,一列銀白色的動車正飛過鐵橋。賽豹和賽虎異常興奮.加快速度。爬犁衝上一個緩坡,小凸和爬犁整個飛起來。緊接著是沉重的下墜感.爬犁又降落到雪地上。長長的橋梁從頭頂一閃而過,爬犁己經通過高高隆起的橋洞。回頭再看,銀白的車廂正紮向雪原深處。
爬犁的痕跡在鐵橋另一側終結,這一側的冰河舒緩平坦。楊站長的轄區以鐵路為限,他的爬犁從來不踐踏鐵路南側的雪地。
小凸收緊組繩,示意停車,賽虎和賽豹衝出一百多米才收住腳步。小凸把皮帽子往額頭下麵壓壓,下爬犁勘察雪地上的痕跡。一行蹄印清晰地印在冰河上,雪上飛果真繼續南行。這個固執的小家夥認準了,隻要順著冰河走,就能回到遠處的群山。看樣子,雪上飛是決定回家了。它還是喜歡遠離人煙的山林。
爬犁尾隨雪上飛的蹄印繼續沿冰河南行……
一個鎮子從林子後麵閃出來,雪上飛的蹄印在這裏偏離冰河。蹄印從這裏上了河岸.進入林子,之後雪地上出現各種印記,人的腳印,豬狗的蹄印,野雞的爪印,雪上飛的腳印混雜在裏麵,終於不見了。
小凸駕著爬犁從北麵的街口進入鎮子。
爬犁在街道上慢慢滑行,小凸觀察著街道兩邊的情況。東北的小鎮,除了集市,一年四季清靜無人,寒冬臘月就更顯得冷清。這個鎮子規模不大,隻有一條街,街上沒有幾個人影,沿街間隔著JL家飯店,煙囪冒著黑煙,窗上結著厚厚的冰花,玻璃中間往往有幾個透明的孔兒,裏麵人影晃動,在吃飯飲酒。一股肉菜的香味從小凸身邊飄過,小凸的味覺突然敏感起來,突然覺得肚子空空。
小凸選中一家燉肉館,把爬犁拴在這家飯店前邊的木柵欄上。小凸先從背包裏掏出兩塊千麵包稿勞賽虎和賽豹。它倆跳起來,在半空接住麵包,幾口就吞了。小凸知道,這點食物無法補充它倆的體力。它們需要肉食,至少要有骨頭嚼嚼。以肉食為主的動物,在東北的寒冬,沒有一頓像樣的肉食就等於沒有能量。沒有能量,爬犁就拉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