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聽到列車員廣播時,陳學抬腕看表已是七點多鍾,陳學趕緊到處長車廂處幫助拿行李,處長揉了揉了眼睛下了床,這才發現不見了“花花公子”,臉上立時烏雲密布:我的鞋呢?顯然是被昨天半夜下車的旅客給偷走了。
眼見到了下車的時間,“花花公子”還沒找到,陳學幹脆脫了自己的解放鞋給了處長。
於是就有了桂林火車站成立以來最經典的一組鏡頭:黃處長身著筆挺的雅戈爾西服,頭發梳理得一絲不亂,腳上卻穿著陳學的那雙破解放鞋,而跟著處長後麵的陳學則左手提著處長的包,右手拉著自己的行李箱,光著腳丫子跟著處長後麵走出站台。
車站出口處,迎接親友的人群目光詫異地盯著這兩個“打扮詭異”的旅客。
聽了陳副主任的介紹,阿明在自己的日記中寫道:這件事讓我記住兩個教訓,一是機關無小事,這個小事或許徹底改變一個人的命運;二是在人之上,要視人為人,在人之下,要視己為人。
三十六、阿明相親
在上軍校的第二年,阿明經不住家人的勸說,應邀與一個女孩見麵,正如錢鍾書先生在《圍城》中寫道的那樣:中國人要結婚像是在搞同性戀,不在乎這個女人怎麼樣,而是注重這個女人的父親和哥哥是做什麼的,是否有足夠的權勢,足夠富有。
那個被家鄉人稱作“能把稻草說成金條”的媒婆把女方的身家背景描繪得幾近皇親貴族,仿佛不應了這門親就犯了天條一般。
女孩生得倒是明眸皓齒,父親在經營一家不小的企業,隻是阿明從她母親的眼神中感受到一種近似苛刻的挑剔,尤其是女孩母親那審犯人一般的發問讓他心裏很是不爽。
“現在電視報紙上講得那麼緊張,你們部隊會不會去打仗?”
“我們是第一梯隊,17小時橫渡台灣海峽,朝發夕至!”阿明脫口而出,至今阿明也沒想明白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回答,不知是急於想擺脫那審問,還是平時的戰備教育形成的慣性思維使然。
的確,在那段時間******對海峽做出了“形勢嚴峻,不抱幻想,必有一戰”的判斷,全區部隊都在厲兵秣馬,連隊所有的挎包水壺從牆上轉到了床頭觸手可及的地方,所有的槍櫃從兵器室搬到了排房。三日一小拉,五日一大拉的緊急集合,緊急出動,讓阿明的血管漲得滿滿的,這個曾經見了蟑螂都怕的中學生,此刻仿佛和這個集體一樣渾身充滿了為國家而戰的自豪感和責任感。
他這句幹脆的回答最終斷送了這份姻緣,這畢竟是一個不需要英雄的時代,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把一生的幸福壓在一個生死未卜的男人身上。
雖然這樣的回答讓他兵敗相親場,但他毅然沉浸在自己的英雄夢裏。
又是一個春節的早上,緊急出動歸來後,背包被原封不動地擺到了床頭,隨時可出動。
趁著這短暫的休息時間,他坐在桌前給高中同學賀建新寫信:我們時刻準備著貢獻自己的一切,我想借一句詩來表達我此刻的感受: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這些現在想起來都有些神經過敏的言行,確確實實在阿明和他的戰友們身上真實地發生過。
那些曾經的高中同學或許不會想到,時常對著黨旗、軍旗、戰旗宣誓的阿明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靈魂已被重塑,他們不知不覺中已經完全融入這座軍營、這支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