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專家說:“你放心好了,我畢竟是本地人,總有辦法的。”

為了分散王老三的手下,李牧濤故意先出門,裝出很悠閑的樣子,扛著一把鐵鍬去了果園,王老三的幾名手下立即跟了出去。

聶專家看到幾個腿子跟著李牧濤去了,立即帶著吉歌離開農場。不巧,出大門的時候遇到王老三的手下一個腿子,他盯著吉歌覺得眼生,問聶專家幹什麼去,聶專家說出門采購物品。腿子當時沒在意,等到聶專家走出很遠,才覺得有些蹊蹺,於是就跟了上去。

聶專家帶著吉歌快速走到一條繁華的街道,正想叫一輛人力車去碼頭,發現後麵被人盯梢了,情急之下,他急忙拽著吉歌閃進了一個男廁所,廁所後麵連著一片破敗的居民區。他把船票交給吉歌說:“你從後牆翻出去,立即去碼頭,這邊我來應付。”

聶專家將吉歌抱起來,托到廁所矮牆上,看到她跳下去之後,他並沒有立即走出廁所,而是在裏麵待了半天,盡量拖延時間。外麵的兩個腿子等得不耐煩了,就走進廁所查看,聶專家忙對正在解大手的一個男人說:“你快點,我先去辦事了,你辦完事也早點回去。”

聶專家走出廁所,兩個腿子立即跟上去。他在店鋪裏轉悠了一圈,隨便買了一些物品,就匆忙返回了農場。

當天晚上,吉歌屋內一直黑著燈,在外麵監視的腿子有些疑惑,怎麼一天沒看到她的影子?於是上前敲門,屋內沒有動靜。腿子覺得事情不妙,立即向王老三報告。王老三帶著人衝進了吉歌屋內,發現屋內收拾得幹幹淨淨,吉歌不見了。

惱羞成怒的王老三,直奔李牧濤屋子,質問吉歌哪裏去了。李牧濤坦然地說:“她已經離開這裏,回老家了。”

王老三拔出手槍對準李牧濤喊道:“誰讓你放走她的?”

李牧濤疑惑地說:“怎麼?農場那麼多人都走了,她為什麼不能走?”

王老三被噎住了,吭哧了半天,突然說:“她是共產黨,是大日本皇軍要抓的人!”

李牧濤說:“我不管她是什麼黨,她要走,我沒權力留她,你知道她是共產黨,為什麼不早點把她抓起來?”

王老三無話可答,冷笑一聲說:“姓李的,你能耐,我會讓你臨死都穿不上褲子!”

吉歌已經脫離險境,李牧濤沒什麼可顧慮的了,於是笑了說:“人都死了,穿不穿褲子不重要。”

王老三雖然氣惱,卻也拿李牧濤沒辦法。畢竟日軍讓他監視的是李牧濤,而不是吉歌。王老三還有一個私心,就是並不希望李牧濤被日軍利用,他知道李牧濤的影響力,這位曾經做過統軍司令的人,一旦歸順日軍,必定被日軍重用,那時候想收拾他王老三就易如反掌了。因此,日軍每次詢問李牧濤的情況時,王老三都說李牧濤對皇軍非常仇視,這個人不可信任。於是日軍就命令王老三對李牧濤嚴密監視,這正好符合王老三的本意。

李牧濤在營口過著度日如年的日子,他忍耐王老三的刁難折磨,艱難地經營著果園和那些土地。經過千方百計地籌措資金,他終於在一九三七年五月還清了從上海借貸的二十萬大洋,算是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他開始盤算如何逃離日軍和王老三的監控,回到上海親人的身邊。此時的東北日軍,疲於應付當地的抗日聯軍,根本無暇顧及李牧濤。而土匪王老三已經成為偽軍團長了,部隊在城內安營紮寨,根本沒有把李牧濤放在眼裏了,對他的監控也就鬆弛了很多。在王老三看來,已經六十出頭的李牧濤,已經是朽木一塊了,即便他想出山,也翻不起大浪。時機非常適合李牧濤脫身。

李牧濤經過一番細致的考察,選定了以聶專家為主的農場三位職工,把營口的所有產業托付給他們幾個人打理,然後悄悄給上海的二阿哥李牧漁捎信,讓李牧漁給他拍一封電報,謊稱其夫人病危,催他返回上海。於是,李牧漁按照他的要求,發來加急電報,電文是:夫人咳血病危。

李牧濤拿著電報去找日本當局,請求回上海看望自己的太太。同時他利用自己在營口上層的關係,給日本當局管事的人花了些錢。對於日本當局來說,李牧濤不過就是一個農場老板,這些年並沒有越軌記錄,回上海看望病危的太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於是就給他辦發了出關的通行證。

李牧濤對外謊稱幾天就回來,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他臨走的時候什麼東西都沒帶,隻有隨身的一個小包。他過了關卡後,從營口灣西海口雇了帆船到天津,再由天津乘火車到達上海。

歸心似箭的李牧濤,經過近半月的輾轉,終於回到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