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十一章(1 / 3)

許佳凝這個時候已經到車站了,不一會兒車就來了,她慶幸自己還好沒有遲到。許佳凝坐上車,但車子還沒開,隻聽見檢票員叫喊著還有幾位乘客沒有上車,那聲音顯得無氣無力,或許是因為人太多的緣故,最後總算進來幾個人,檢票員嘮叨了幾句。許佳凝望著窗外,有些不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離別的緣故,而她是一個人走的,沒有人送別,當然也不會見識送別的場麵。

車子開動的時候,許佳凝心裏不自覺的想到兩個字:再見!這兩個字成為最具深意的話,也不知道很多人在聽見這兩個字的時候是否明白這其中的玄機。記得何其芳在其一篇文章《弦》裏麵寫了關於再見的字:

再見:到了分歧的路口,我們曾向多少友伴溫柔的又殘忍的說過這句話呢。也許我們曾向我們一生中最親切的人也這樣說了,僅僅由於青春的驕矜或者誇張,留下無數的長長的陰暗的中子獨自過度著。有一天,我們開始衰老了,偶爾想起了那些溫暖的遼遠的記憶,我們更加憂鬱了,卻還是說並不追悔,把一切都交給命運吧。但什麼是命運呢:在老人或者盲人手指間顫動的弦。

當青春充滿疼痛的思考,那麼再見也是一種命運。車子漸行漸遠,一點一點的消失在長長的長到沒有盡頭的高速路的那一端,像一往情深的告白,那麼深切,也有著那麼遙不可及的距離。

吃過早飯,二嬸將碗筷洗完之後,袁子文問二嬸今天有什麼事可以幫忙的,二嬸忙說:“你回來家裏應該有些事還要你忙,我們沒什麼可做的,這幾天也是幫你大叔家幹活。”

袁子文回來的目的或許就是幫他們做一點事,至於自己家裏,確實沒有什麼要緊的事,而當初,袁子文不想去爸爸媽媽那裏,有一點原因還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怕不習慣不自由,而且爸爸媽媽住的地方已經很小了。

袁子文跟二嬸說:“這個時候,你們家裏正忙,我爸讓我回來就是看我能幫你做什麼事的!”

二嬸說:“你回來一天了,你大叔也不知道,要是讓你大嬸知道了你回來連她家也不去,可能又會說別的很多話,反正我和你二哥現在也是給他家裏幫忙,你今天就和我們一塊給你大叔家幹活吧!”

二哥已經去了大叔家,在來喊袁子文吃飯之前他已經忙了有兩個多小時了,此時正是收割的大忙季節,農家人這個時候都在野外忙著收稻穀,生於農村長於農村的袁子文對此再熟悉不過,袁子文跟二嬸打了招呼,自己先去大叔那裏了。

袁子文聽見廚房裏乒乒乓乓的聲音,大嬸一個人在廚房裏清洗著,她家那隻白色的大狗在門旁邊趴著吐舌頭,對袁子文的到來雖然極力保持警惕,但是因為悶熱的原因吧,它似乎還有點無聊的樣子,懶得叫喊兩聲。袁子文不敢進去,就在門外喊著,那狗聽見我喊了幾聲也朝天亂叫了幾聲,大嬸在廚房裏喝了狗一聲,那狗悻悻的從地上爬起來鑽到裏屋去了,但似乎還是沒有放棄警惕的偷偷回看了幾次,大嬸手裏拿著盤子把頭探出廚房,見到門外是袁子文,就走了出來。

大嬸笑著說:“哎呦,是文子回來了啊!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家裏人都叫文子,小時候覺得還沒什麼,長大之後,那“文子”的叫法就像是“蚊子”,讓別人一聽,還以為家裏經常有害蟲一樣。有時和他們在一塊聊天的時候,大嬸家裏蚊子本來就多,一隻蚊子給她咬了一口,大嬸一巴掌打過去,沒打住的時候,總會來一句:“哎呦,你個死蚊子!”打住的時候,就會說一句:“哎哼,打死你個死蚊子。”然後把打死的蚊子給袁子文看,說道:“你看,現在的蚊子是真毒,吃一肚子血。”袁子文每次都是一笑,感覺一天要死好幾次。大嬸不管稱呼鄉人或其他的東西都喜歡帶“子”字或“毛”字,喊張家媳婦,就叫別人張大毛,喊李家姑娘,就叫別人李二毛,水餃她說餃子,豬不管是大是小,是公是母,是黑是白,全部都叫豬娃子,有時讓人覺得好笑,但有時又使人覺得很是別扭,就因為這事,大嫂不願和他住一塊,說孩子會受到影響,不過這倒也是真事,高中時暑假回來,有時小侄子就會來大嬸家住一段時間,有一次看小侄子在旁邊做暑假作業,發現小侄子的組詞和大嬸說話如出一轍,凡是動物的如像雞鴨鵝狗貓鼠等等一律在後麵加個“毛”字,凡是植物的如花草樹木等等後邊全加上一個“子”字,這讓袁子文看了哭笑不得,大嫂知道後,埋怨是大嬸教的不好,大嬸鬥大一個字都不認識,被埋怨也不好說什麼。

大嬸一如既往的叫文子,袁子文都有點怪怪的,笑著回答說:“昨天回來的,大叔沒在家?”袁子文一邊答應著一邊往裏走。

大嬸繼續到廚房做自己的事情,說道:“你大叔出去幹活了,這幾天哎呀我都忙死了,又是牛又是豬又是人的,忙都忙不過來,你二哥也來幫忙了!”

袁子文聽了,撲哧想笑,但沒笑出來,轉成了咳嗽,想來是革命路線沒規劃好,害得嗓子很不舒服,這一笑一咳,就好比是上了廁所別了半天卻隻放了個屁,聯想到這個比喻時,自己都覺得惡心。小時候做語文分類題的時候,老師說蘋果、梨和橘子屬於水果,狗和牛屬於動物,袁子文當初把人也歸於和狗一類了,老師說自己錯了,並解釋說人是不屬於動物的,袁子文那時動物和禽獸還分的不是很清楚,就問老師人是不是應該算作禽獸,老師一口水噴了出來,應該是袁子文倒了她的胃口,老師走下講台,用書拍了袁子文腦袋說在這個問題上不開竅,於是袁子文就問人不是動物也不是禽獸,也不是水果了,那算什麼東西?老師說人都不是東西,由於袁子文刨根問底,老師沒辦法,隻好說人是高級動物,原來人還是動物的。大嬸一句話就道破了這如此深奧的問題,“又是牛又是豬又是人”,斷章取義,未為不可。十幾年來,袁子文至今還沒弄明白這個問題,與此相同就是高中時思想政治裏的一個問題,當時講的課題是和意識有關的,老師舉例子說:假如你打了豬,豬大叫了一聲,其實豬是不痛的,因為痛是人的意識。從此以後,整個班的學生明白一個道理,學習是沒有用的,覺得有用那是你的意識。於是,袁子文開始不好好學習,那年的期末考試,政治課評分班級理所當然排名全校倒數第一,聽說後來政治老師被學校領導上了一回政治教育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