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的時候,謝飛告訴袁子文徐子陵有來找過他,謝飛不知道徐子陵的名字,隻是說是一個經常來找袁子文的人。袁子文答應了一下,然後給手機充電。徐子陵的宿舍和袁子文在同一個樓層,走幾步就到了,袁子文找到徐子陵的時候,徐子陵已經睡下了。袁子文把頭探進徐子陵的宿舍,原來他的宿舍和自己宿舍一個樣,七八台電腦很吵鬧,音樂、電視劇、遊戲還有人的聲音混合在一塊。徐子陵說明天再說,袁子文也就回去了,洗洗漱漱準備睡覺。
許佳凝關了燈,透過窗幾乎看到外麵的樓層幾乎是燈火通明的,也不知道現代的人是因為很忙還是因為心事太多無法早早入眠的緣故,許佳凝起身走到窗台邊,原來窗戶關的太嚴實,外麵淅淅瀝瀝的正在下著雨。城市的雨沒有什麼可親的感覺,倒是雨後讓人能夠感覺比以往幹淨溫和許多。自己不喜歡站在城市的路中央、人來人往的街道或者一個人的路上淋雨,以為天空上滿是汙穢的東西會肆無忌憚地襲來,所以會牢牢地撐著傘,兒時鄉村淋雨,全然不用顧忌這些,現在依然如是,那是一種寂靜歡喜,類似幻想,靠近痛並快樂著的回憶或味道,也是一種覺悟。
這個晚上,應該是某個晚上,突然想如果自己從樓上跳下去,會不會很痛?想想都覺得很害怕,一定會很痛吧,而且那時的痛該是最無能為力也最酣暢淋漓的吧。可是,可是自己的生命與別的生命那般千絲萬縷,痛會蔓延,會傳染,會加劇的,於是,又對自己說,算是告誡的言語,算是誦經禮佛吧,要對一切滿懷溫暖,等到來年花開之時,漠漠淡去,淡的蹤影全無,淡到你已不曾想起,我已然忘記,等那些痛不知不覺來臨時,不知不覺逝去時,再痛的一切也就算不得真正的痛了。
以前從未想到或意識到,點點滴滴的雨可以如此平靜,窗台前的許佳凝幾時睡的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想了什麼也大抵不是清楚,如果此時她的背後有些什麼注視著一切,該是怎樣一番景態。記得有一首詞叫《杏花天》,史達祖寫的。
古城官道花如霰。
便恰限、花間再見。
雙眉最現愁深淺。
隔雨春山兩點。
回頭但、垂楊帶苑。
想今夜、銅駝夢遠。
行人去了鶯聲怨。
此度關心未免。
此時天氣,且濕且冷,杏花天如何能見,明年吧,而明年是不可遇亦不可期的。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沒有安排課程,袁子文找到徐子陵。徐子陵見到袁子文,兩人沿著學校四周的馬路一邊走一邊聊天。徐子陵第一句話就是向袁子文說對不起,盡管說這三個字的時候還要裝作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還要刻意的笑。袁子文雖然內心裏很後悔自己犯下的錯誤,但事已至此,自己也無能為力,相對於整個學校,相對於整個中國,自己不算什麼,自己更是微不足道的,就如小品的名稱《不差錢》似的,誰會認為這是一件震天撼地的事情?誰又認為這是一件很正經的事?肯定不是宿舍那一群人,更不是輔導員,那還有誰呢?
袁子文自己都顧不上自己,所以,對於徐子陵的道歉,他隻能苦笑,然後裝作很堅強,裝作義薄雲天,他不知道說些什麼,他甚至安慰起徐子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