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015 夜奔(1 / 2)

酒壺裏的酒終於見底了,他仍不相信,把酒壺放在耳邊,使勁搖了搖酒壺,又將它倒置過來,見沒有酒滴出來了,這才信了,撩開車簾子,用力一揮,酒壺在黑夜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在遠處的街道上,跌了個粉碎。隨後他放下車簾,索性攤在馬車裏,長手長腳地斜倚著,冷眼斜睨著長歌。

過了半響,他終於開口:“你跟著我做什麼?我,這個被人忘記的人,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人,你跟著我作甚?”

說話間濃鬱的酒氣,長歌不願回他,瞧見他手上的傷口又開始滲出血來,於是移過身子,挨近他,蹲下身,把著他的手,翻過來仔細觀察傷口。

傷口被他剛才用烈酒澆過,沒有贓物了,剛才手動牽動了傷口,皮肉間滲出絲絲血跡。長歌摸摸身上沒有可包紮的絹帕了,低頭瞧見自己細白的衣袍,用手翻起衣袂,遲疑了一下,抬頭見他意味深長的眼神,再看傷口,心說顧不得許多了。手上一用力。撕拉一下,探手撕下裏衣的一角,然後迅速把衣衫整理,用外袍遮下破損的裏衣。

她若無其事地拉過他的手,把剛才撕下的布條輕輕地覆在傷口上,細細密密地包紮好,怕不小心觸動了傷口,手更是放輕了許多。

易紹祁醉眼微睜,任她撕衣為自己包紮手上的手。醉眼朦朧看她專心給他擦拭傷口,細細包紮。那一低頭的溫柔,頸間的發絲,隨意貼在白皙的頸上,隨著馬車顫顫地抖動著。他困惑自己為何不甩開她的手,失去了抵抗之力。他有點惱怒,可又貪戀這種溫馨,一時呆了。

不經意中,酒勁齊齊湧上來,抵抗不住,一歪頭倚在長歌的肩頭竟昏昏睡去了。

感覺到他的頭落在自己肩上的重量,她身體不能一僵,心頓時像初生的朝陽在翻騰的海浪中跳躍。臉頓時火燒般灼熱,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柔聲道:“傷口包紮好了。”然後穩著呼吸,等著他聽到後醒來,然後好移開身子。

但易紹祁已經穩穩入睡夢中,沉而平穩地呼吸在長歌的耳後,頸間撩動,帶動了那幾根碎發,擾得長歌癢癢的。

想他一定是睡著了,鼓起勇氣,想用手去推醒他,手指剛觸及,指尖碰著了他冷硬的皮膚,像是被蜜蜂刺了一下,手一下又收了回來。

僵著身體又不敢動,心懸在空中,不知該著落在何處。推開不是,不推開也不是。隻聞馬蹄滴答滴答地踩著石子,和車輪滾滾,吱吱呀呀。

耳邊是他沉穩均勻的氣息,想起第一次見麵,他孤傲而冷漠,這次又悲憤愁緒萬千。長歌好奇,他是什麼人?想著,並慢慢轉過頭去偷偷瞧他。

長歌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挑開他麵上的亂發,狹長的眼幾乎沒入鬢,長長的睫毛,把冷漠與不可測的神秘統統關在緊閉的眼中,此刻他更像無辜的嬰兒,憨憨地熟睡,隻在眉間輕點那退不開的躊躇。

他是那麼神秘,那麼狂妄與冷漠,長歌自言自語道:“你是誰?是一個怎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