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開離路邊,蘇白心中裝著事情,好幾次險些撞上迎麵開來的車子,他的眉頭緊緊鎖著,而這一切都看在後座上中年男子的眼中。
——遇事先自己慌了神,到底年輕。
蘇白一時間想不明白,對付林朝,對販賣毒品的接貨人來說有什麼好處?往後進貨都沒了上家,難道不是一件麻煩事麼?
除非,對方根本就不是什麼接貨人......
後座上的人隻從後視鏡中看了蘇白一眼,便說,“林朝今晚還有一個任務吧?在鬆江,地點你應該知道。”
蘇白當然知道地點,隻是這個時候還在下班晚高峰,從市區到鬆江的一路水泄不通,從象山路到鬆江,怎麼都要兩個小時的車程,提前通知是不可能了。
後座上的男人微微搖頭,他一手收了槍,滿不在乎地抓了抓略有幾根白發的短發,沙啞的聲音驟然開腔時讓蘇白心中一下子提起神來,“你們的人出了紕漏,把林朝的信息捅給了警方,這次交易是警方給你們設下的套子,隻不過他們的手段也太低級了,你們的警惕性也基本為零,有錢就賺,當自己是站街女嗎。”
蘇白心裏有數,這次的交易林朝也有過懷疑,但由於牽線人是多年以來的夥伴,林朝也便將買賣一口應了下來,好幾個月都沒出過什麼大事,入賬也相當不可觀,冒一次險也是為了弟兄們的生活著想。
就是因為有所懷疑,前期的準備工作做得十分隱蔽,知道這次交易的都是自己人,那麼......
“你是誰?”蘇白突然問。這也太奇怪了,如果是警方設下的圈套,那他怎麼會知道?
除非,他是警方內部的人?
後座上的人早料到蘇白會這麼問,或者說,他要是再不好奇自己的身份就顯得反應太慢了。
“你覺得呢?”
有槍的,在這個槍支受限的國家裏並不多,要麼是黑道上的人,要麼就是警察,而且是特警。
蘇白記得林朝跟他說過,他們在警方安插了自己的人,但是以往都是特殊方式傳遞信息,從來沒見過麵,至少蘇白是從來沒見過。
林朝曾提起過這麼一個名字,以前老幫主林煽還在世的時候就留了這麼一手,埋得相當隱蔽,即便是林煽死後這個人也沒有暴露身份,代號是鷹。
“你是鷹?”
後座男人抱著胳膊望向窗外,喉嚨裏擠出一個字,“嗯。”
接下來了一個小時,蘇白以最快的速度開車飛奔在高架上,他知道今晚林朝的行動地點,替東家綁架了一個孩子去鬆江百花汽車站收贖金,鬆江雖算不上地廣人稀,但也是走一百米見不到人的地方,在這個地方無論是作案還是抓捕都太方便了,至少不會對周邊的群眾產生傷害。
但和他的表情截然不同,鷹在後座上悠閑地小憩著,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啊,他的身份是警方,無論現場發生什麼都不會牽扯到他,到了現場能救則救,救不了就給自己來一槍,就說是被歹徒挾持了,完美脫身。
一小時四十五分,蘇白駕車來到了這個公交車站,林朝的白色寶馬還停在百花公交車站前一百米的地方,但駕駛座一側的車門半開著,蘇白的車從左側開過去的時候,車裏並沒有人。
人呢?已經撤了嗎?
直覺告訴他這種時候不能把車停下來,否則就正中的對方的圈套。他在距離白色寶馬較遠的一個地方停下車,熄了火下車,四下張望了一圈。
沒有人。
除了馬路上來往的車聲,連激鬥的聲音都沒有。
按照經驗,蘇白為了自保不應該首先下車,但在他來回張望之時,後座上微弱的聲響讓他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原來是那個自稱是鷹的人首先拉開車門下了車,站在後備箱的位置四下張望著。
蘇白從後視鏡裏能看見,鷹從口袋裏摸出一盒中華,抽出一根熟練點燃,然後悠然吐出一個煙圈。
他也太鎮定了,一點也不像出了大事的樣子。
眼下這情形,不下車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