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許顏單手捂著耳麥愣住了神。
......蘇白？怎麼會是他？
聽到“蘇白”這個名字的時候，震驚的不僅僅是季楓一個人。
有了季楓提前留給許顏的字條，鄭龍帶著手下的人三三兩兩聚集到了行政樓的樓下，姚愛國嚇得渾身冒冷汗，一個人在出租車裏實在害怕，也不得已遠遠地跟在這夥人身後。現在歹徒的位置已經鎖定了，就在行政樓的某一層內，許顏聯係了保安打開一樓的門鎖，但是綁架案子誰都清楚，隻要人質在對方手上，來多少人作用都不大。
行政大樓的消防通道裏，季楓的腳步又一次提起，這一次，他把自己的步子邁得慢了些，穩一些，一來是一箱美鈔實在是沉得不像話，二來他還要保持體力，現在的季楓孤軍奮戰，要想個對付蘇白的戰術才是。
“不愧是專案組的骨幹，判斷力果然是一流的。”蘇白的聲音通過變聲有些失真，單從語氣上明顯放鬆了不少，“說說看，你怎麼知道我是誰的？”
“剛才不確定，現在確定了。”季楓一邊緩步上樓梯一邊說，他決定用閑聊的方式轉移蘇白的注意力，也是為了給樓下的鄭龍和許顏他們爭取更多的時間，“蘇白，你既然選擇了老地方，就該猜到了。兩年前的百花汽車站，我殺了你一次，你忘了？”
他的話語氣和緩，聽著卻有那麼幾分調侃的意味。
“是啊，就是在這裏......”耳麥裏的聲音沉默了幾秒，“你還記得自己的槍下鬼，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啊？”
“我想不通的是，當時是我開的槍，你是怎麼逃出去的？”
季楓明顯是在套蘇白的話，若是換成等閑歹徒，知道自己將要命喪黃泉了，也不會在意把當年光鮮的事跡拿出來炫耀一番。
可是蘇白怎麼會是等閑歹徒，這一點上，季楓明顯低估了他。
耳麥裏的那位冷哼了一聲。
“你再說說，你開槍殺死的人，還記得誰？”蘇白很聰明地岔開話，他自己心裏最清楚，挾持人質的是他，掌握主動權的也理應是他，要閑聊也該是他起頭。
季楓抬眼看了看樓梯間的樓層標識，二十層。
“我為什麼要記得我殺的人。”季楓的語氣一成不變。
他這樣沒有感情的人一貫最適合談判，對方無論如何都不能猜透他的想法，無形中平添了幾分緊張，“倒是你，蘇白，林夕曾那麼信任你，你卻欺騙他、利用她。”
“我沒有欺騙他。”
蘇白回答得很快，同時也暴露了自己。
說起林夕，蘇白還是心虛的。
季楓拎著美金，掂了掂箱子，慢慢往樓頂走去，一步一步，都邁得踏實。他幾乎能夠猜到蘇白就在這棟樓的最頂層，他是不會讓自己停下來的，沒這個必要。
耳麥裏的蘇白，當然也能聽見他的腳步聲。
三十層。
季楓看了看頭頂，再上一層便是天台，就能看見他了。
他大概也很想見自己吧？開槍兩次並且擊中他兩次、兩次都死裏逃生的人。
“林夕很喜歡你，你知道麼？”
季楓站在原處緩了緩，試圖拖延時間恢複體力。事實上，有一點是肯定的，根據林夕對蘇白的描述，這個人是個性情中人，善良，溫柔，總是帶著溫和的笑容，既然是這樣的一個人，就不會對這種話題不感興趣。
但是季楓自己大概也沒想到，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自己心裏竟然有那麼一瞬間不是滋味。
——他叉著腰，爬三十層樓梯也太他媽累了，早知道就帶兩個雞蛋來了。
過了一會，耳麥裏又傳出聲音：“季楓，你以為我真的有你想象得那麼傻麼？”
季楓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你不傻嗎？不傻還綁架林夕？隻有傻瓜才會傷害愛自己的人。”
“那你呢？季楓？”
耳麥裏的蘇白沒有意識到長時間沒有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季楓實際上是在恢複體力，還在反駁著他的話，“你殺了多少人？你有沒有想過，你每打出的一發子彈，會傷害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