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情似乎就不那麼難解決了。
二十分鍾前，林夕還戰戰兢兢地琢磨著林朝一旦發現他的企圖後將如何對付她，但真實情況卻比她想象得要容易的多。林朝在她麵前放鬆了警惕，回憶起剛開始創業時的那些點點滴滴，他對林夕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切感，這讓她的行動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撓，她順利地把監聽器放進了林朝手提包的夾層內，隻要林朝隨身攜帶，他的聲音就會被通過監聽係統傳導到係統的另一端，也就是秦楚的手中。
她到現在還是不明白秦楚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去做這些事。眼下已經快到了午夜時分，林夕摸出手機來給秦楚發了一條信息，內容很短：“完成，前往下一個地點。”
對方沒有回複，林夕清楚，對方也沒有回複的必要。
坐在出租車裏，林夕歪著頭望著這座城市的掠影。她在這座城市裏生活了很多年，從前老人們常說，午夜的城市會有妖怪出來吃人。
林夕此刻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吃人的妖怪。
二十分鍾的工夫，林夕的車穩穩停在了季楓家樓下的車道上，林夕付好了錢，開門下車，遠遠就看到了等在家門處的他。
還是老樣子，夜色中他的身形健美，緩步朝她走來。林夕捏著手中的黑色物件，小心地夾在了兩指之間，她深吸了一口氣，朝季楓的方向走去。
他的神色冷淡，但很奇怪的，跟林朝相比，林夕反而放鬆了許多，她已經知道了林朝的真實身份，相比之下，季楓的身份就安全多了。
“沒事吧。”
他站定，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她還穿著中午離開時的那條連衣裙，米色針織衫鬆鬆垮垮地搭在了肩上，她四下看了看，尷尬地笑了笑，“沒事啊，談談話就回來了。”
季楓皺眉，秦楚費盡心思，讓林夕大老遠地跑到安市來見林朝，就是為了談談話？
而林夕心中轉著的則是全然不同的另一件事情。
至於林天啟的事情，她必須親自問清楚。
她的雙手背在身後，指尖把玩著那片小小的監聽器，直到季楓向她走近了一步，馬上就要把她抱在懷裏了，林夕卻後退了一步，“季楓，有件事情，你老實告訴我。”
季楓這才意識到，林夕始終都與他保持著一個安全距離，她垂著頭，左手的拳頭攥著，他看不見她的表情，隻聽見她小聲問出那句話：“季楓，林朝的爸爸，是你開槍射殺的吧？”
季楓一怔，難道這就是秦楚讓林夕去見林朝的真正原因？
回來的一路上，林夕始終都在琢磨這個事情，林朝說出林天啟這個名字的時候她就覺得熟悉，直到她撥通季楓號碼的那一刻，她才想起來季楓昏迷時迷迷糊糊說出的那句話：對不起，我殺了林天啟......
林天啟到底是誰？為什麼會被警察射殺？又為什麼......季楓會因為他的死而懊悔，會在神誌不清的時候說出這麼一句話。
季楓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不知道林夕聽到了什麼，不知道她知道了多少，這大概就是為什麼林夕始終不願意靠近他，如果她已經知道了林天啟就是自己的父親，那季楓無論作何解釋都是徒勞的。
事到如今，瞞是瞞不下去了。
“你跟林朝談了什麼？”季楓緩了緩神，於公於私，槍殺林天啟都僅僅是執行上級的一個命令而已，眼下他隻能祈禱，林夕對自己的生父一無所知，也沒有什麼感情，大概就是最好的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