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她驚躍起身,一臉震撼。
“說是服毒自盡。”
腦中倏地閃過那隻見過一麵的怯怯懦懦的女子,這樣的女子真的有勇氣以這種決絕方式抗議聯姻?還是根本就是有心人放的迷霧彈?
“你信?”
她見他嘴角陡然劃過的一絲冷笑,緊了心,下意識就先想到了鳳玨,會是他麼?可是阻止和親於他又有何好處?馬上的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沒了公主,那羌國那邊怎麼交代?”
他看了她會,裏麵的那抹深讓她後背慢慢爬上涼意,他卻在這時莫名來了句,“你可知羌國為何選五皇妹?”
不是因為鳳思穎是黛國唯一適嫁的公主?
知她所想,鳳無聶拉過她於自己身邊坐下,取過她胸前的一綹發把玩,樣子漫不經心。
“傳聞那羌國太子癡迷修道,猶對男女雙修之術樂此不疲,他本偏陽之體,陰質之體的女子便是他的首選。”他一頓,語氣依舊淡淡,“能打探到黛國皇室辛秘,看來他也用了不少心思。”
被他話裏隱帶的寒意一驚,她冷的打了個噴嚏。
他二話不說橫抱起她,將她放在床上,自己隻解了帶血的外衣,翻身挨著她躺下,錦被下,二人皆是和衣而臥,少了曖昧,多了溫情。
暖意慢慢籠罩全身,阿不放下心,安靜窩在他懷裏。
許是這些日子以來二人皆是同塌而眠,也不曾真的發生什麼,一個張狂傲世,一個沒心沒肺,都是不按禮教的性子,湊在一起,所有驚世駭俗也都成了習以為然。
他的手橫過她頸後摟著她肩頭,不經意的摩挲著,頭卻枕在另一隻手上,也不看她,像是在自己想著事。
燭光晃動,照的他的麵忽明忽暗,在他的側臉投下朦朧的陰影。
她也不說話,思緒卻飄了老遠,笑笑應該沒事了吧?鍾府那邊是不是已經知會到了?想著想著,眼皮就重了起來。
一室靜謐,也不知多久上麵飄來他的話。
“以後,就由淺意跟著你吧。”
“我不是有落月了麼?”
他側頭望進她眼裏的不解,翻過身麵對她,攏過她腮邊碎發,語氣輕柔,“落月會代替五皇妹去羌國和親。”
所有睡意一下消散,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為什麼是落月?!”
他雙手箍著就要掙紮起身的女子,平靜的神情沒有絲毫波動,眸卻在見到她沁出紅的紗布時沉了聲,“羌國那邊指名要落月。”
“為什麼?”
“因為她也是陰質之體。”
陰質之體,這該死的陰質之體!忽的拽緊他胸前的衣襟。
“你是漱漣王,是黛國戰神,也不能阻止麼?”
他抓開她的手不讓她隨意亂動,“是不能,若黛羌失和,辰國必坐收漁利。用千萬人換一個人,我不會,你的皇帝老伯也不會。”
她突然像戰敗的公雞蔫了下去,他說的利害她懂,可也因為懂而更加憤怒。皇權至上的時代,她什麼也做不了。
“落月是我的,我不同意。”她執拗的喃著,言語裏卻是無力。
知她護短的性子,摸了摸她埋在他懷中的頭,“冊封的聖旨已經下了,我們改變不了什麼。”
“什麼時候走?”她悶悶道。
“三天後。”
“落月知道麼?”
“恩。”
阿不一震,不再說話。
“這幾天,你便好好陪陪她吧。”
懷中的人再沒有應答,臉埋在他懷裏一動不動,直至胸前傳來一片濕意。
他輕輕拍著她後背,無聲安慰。
一夜無眠。
第二天醒來,鳳無聶已經走了,看見依舊一身緋紅鮮衣的落月像往常一般伺候她起身,穿衣梳頭,照常嬉戲打鬧著,就真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般。
皇家隻對外宣稱五公主暴斃而亡,另封了一位昭華公主前去和親來安撫民心,漱漣王的婚期自然也是延後。
這些阿不都不關心,拉著落月盡情的玩,盡情的瘋,她也異常的配合,王府有她們的地方,皆是一片歡聲笑語。
直至那天終於到來。
落月一身鮮紅喜服,華貴非常,本就姣好的容顏施以脂粉更是精致絕美,王府作為她的出閣的地方,亦是一派大紅色,隻是每個人臉上卻無多少喜色。
主座上,隻有鳳無聶一人坐在那裏。
她眸中微黯,上前端端正正磕了三個頭。
“落月受爺照顧多年,恩未報,人先行,心中甚愧。今日一別不知再逢何時,還請王爺王妃好好照看身子,如此,落月在羌國回望故鄉時心中亦是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