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爭了,”我搶在柳如煙發難之前開口,“現在大家想想怎麼辦吧。”
“很簡單啊,馬上電話聯係英子,一個即刻返回,一個留在原地別動。”竹喧在這方麵的反應是極快的,出的主意多半也能派上用場。
我把這番話原封不動地照搬給楊過,請他少安毋躁。他也是個聰明人,說是立刻撥去他所在學校的寢室,讓他的室友幫忙轉達程英,叫她不要離開,他馬上趕回去。
如果這個時候有部手機,就能充分體現出其優越性和實用性了。隻不過窮學生們勒緊了褲腰袋也就隻能買張火車票,此類奢侈品尚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不像某人……腐敗分子,我不厚道地腹誹,臉卻情不自禁地紅了起來。
“喂,小葉子,你說那楊過為什麼不叫英子回來,他在這等著呢,那我們好歹也能見識下現實中的神雕大俠。”柳如煙的魔爪在我腦門上猛敲一記,我回過神傻笑。竹喧張口就罵:“笨蛋,要英子來回跑,不累死她啊。你不心疼,人家楊過可當寶貝似的。”
“你們吵死了,整個樓麵就你倆聲音最大。”我被她們吵得頭都要裂開了,此刻無比懷念同汪然共處的那段時光,雖是每日鬥嘴,可感情是越發增進,不像這兩人,十足的前世冤家。“你們繼續吵吧,我不管你們了。”我索性背起書包準備開溜,眼不見為淨。
竹喧嘿嘿一笑:“小葉子,我還欠你頓飯呢,今天就請你吃。”
我瞪她:“總算還記得呢,不容易啊。”
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柳如煙磨蹭著要和我們一起去,竹喧早拽著我狂奔下樓。
“糖醋小排、紅燒茄子、蜜汁烤麩,再來一個蛋花湯,上菜速度快點哦。”不用翻菜單,竹喧麻利地報上幾道菜名。
從前的竹喧和我一樣不會點菜,現在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明顯是袁朗調教有方。而且,口味明顯偏甜,忘記交代了,袁朗是蘇州人。
我歪著嘴樂,竹喧二話不說,揪住我的頭發,惡狠狠地說:“再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這女人,太惡毒了,我急忙討饒,她這才放過我。
菜很快上齊,才吃了幾口,眼前被一大片陰影遮住,有人很熟絡地在我肩頭拍下:“嗨,葉紫同學。”
這人並不陌生,可我們有熟到這種地步嗎?我往旁邊讓了讓:“你好。”
“我可以坐這裏嗎?”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笑得憨厚。
我驚訝:“啊……”
“你叫陳宇華對吧,聲樂社副社長,我記得的。”好客的竹喧挪了張椅子出來,對我所使眼色視而不見。
“嗬嗬,是的。你記性真好。”陳宇華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反正是竹喧請客,她不介意的話,我更無所謂。
“對了,葉紫,決賽的曲目你選好沒有,這兩天該報上去了。”陳宇華以指敲擊桌麵,替自己叫了一份飯。
我汗顏,這些日子神思恍惚,差點忘了這件事。我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能和初賽曲目重複嗎?”
他靦腆地撓了下頭皮:“最好不要,唱過的歌失去了新鮮感,會對你不利。你報考聲樂社時唱的那首不錯,叫什麼來著,哦,《新不了情》,我看挺適合你的。”
“那就這首好了,麻煩你幫我報上去。”本來這事是向暉負責的,可我現在一見到他就覺得別扭,還是能少接觸就盡量回避好了。
“好,我會和向暉說的。”他說得輕描淡寫,可我心頭一震。自己心中想是一回事,但這個名字從別人的嘴裏說出來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抓著紙巾泄憤似的撕扯成條狀,這個人擾亂了我的生活,打破了我以往的平靜,偏偏他還什麼都不知道。
空氣有些沉悶,一直都屬話癆的竹喧今天也像個悶葫蘆似的坐著,一言不發。也許是想要活躍下氣氛,陳宇華沒話找話:“本來情歌對唱的人選早就定好,是我跟你,誰知道向暉在搞什麼鬼,臨時決定以抽簽結果為準。”他聳了聳肩,口氣是鬱悶而無奈的。
我瞪大眼,竟有這種事。
有沒有這個可能,向暉在抽簽時動了手腳,目的就是要同我對唱?
我心中有小小竊喜,心跳如鼓擂,麵上卻不動聲色。
陳宇華仍在自言自語:“你的音域較寬,向暉的音色較沉,恐怕壓不住你,而我和你的搭配才會和諧。”
其實他說得不無道理,可在我聽來就是感覺不舒服。
我垂下頭,不置可否但也不回應。
竹喧忽然對我拚命眨起了眼睛,我尚未弄明白她的意思,就被陳宇華的又一句話駭得幾乎跌下椅子,隻聽他結結巴巴地說:“葉……葉紫同學,下……下周學校禮堂放映電影《心動》,你……你願意和我一起去看嗎?”
我承認我是被嚇到了,尤其是當竹喧用唇語比出向暉這兩個字,而我轉過身的同時堪堪與他的視線撞在一起的時候。
仿佛有幾隻螞蟻在我額頭爬過,空中也平白掠過幾片烏雲。
心中有說不出的煩躁。
他早不來晚不來偏生在這個時候來。他早不說晚不說又非在這個時候說。我該死的就是不願意讓向暉誤會我同陳宇華之間有超友誼的關係,盡管他不是我什麼人,我也不必為了他拒所有異性於千裏之外。
道理很簡單,做起來顯然不容易,我憋得通紅的臉和半天的支吾早已泄露了此刻的情緒。
我咬著唇,身體僵直,暗暗揪了下牛仔褲。向暉似乎是在笑,我忽然生出種自欺欺人的想法,或許他並沒有聽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