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那一次,讓她發現了劉二的秘密,隱暗而晦澀。
那還是劉二小姐第一次屈尊來看望她這樣一個小丫鬟的時候,敬叔交待她要快去大門口迎接,要不然讓人家小姐直接到後院來找她就失禮了。
寧羅疾疾地順了敬叔指明的方向往前走。她抄的捷徑,過小道、走回廊,已經快要到了,據說從這個拐角轉過去再轉一個彎走上一段,就是榮家大門。
寧羅剛轉過拐角,就看到對麵小路的盡頭就是她要去接的人,正向她走來。還是遲了一點,不過沒關係,這裏離大門還不遠,麵上還不會很難看。
她正打算叫住劉二,卻誰知劉二並沒看到她,隻興興地跑下了花徑,撲向下麵一個人影。寧羅忙把話咽進了咽喉裏,又退後了一步,退回到剛才走來的那條小道盡頭,探了頭往這邊偷看。
請原諒她,那時她和劉二還沒那麼熟到閨密的程度,再說別人的秘密,特別是這種姻親關係錯綜複雜的世家子弟之間的秘密,還是不要隨便去打擾的好。
她剛才眼光跟過去偷瞥了眼,見那人風彩,不像是普通人。
本來這種情況她應該回避的,好奇心作祟,還是小心地留在旁邊偷窺。
順著劉二看過去,花徑後麵大概五百米處是一個小巧精致的湖泊,水榭奇石,湖邊遍植垂柳,翠綠柔嫩的枝條垂懸坯岸水中,涼風送爽,蔚然清幽,真沒想到這庭院中也有如此清雅的地方。
隻是現在在場的兩女子都沒了興趣看風景,隻見岸邊一個人影,負手而立,似乎正在對了眼前的一汪碧水沉思。一襲青衫,兩袖清風,青絲隨意地在頭上綰了一個髻,用一根通體碧綠的墨玉簪簪住,就隻是這隨意的一站,就隻是這一個背影,就自有一種風流,楞是將滿湖綠意諳然的美景也比了下去。
世間美人誰不愛,寧羅也不由得在心裏叫:“轉過來!轉過來!”
劉二衝過去,到得那人身前又放緩了腳步,稍微整理了一下並不亂的儀容,這才福著身向他行禮。
那人才轉過身來看著她,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寧羅怕被發現,離得有些遠,沒聽得清他們說的什麼。從寧羅的方向上隻是看到了一個側臉,眉如刀裁,眸珠似墨暗含水光,臉上線條剛毅卻又柔和,唇如含丹,雖隻半麵,卻也是極度俊逸了,而且,其中自然又還暗含一種威懾的氣質。
那邊隻見劉二熏紅著一張小臉,眼神激動,含羞帶情地偷眼看著他,輕言細語,眉目含笑,兩人似乎在說著什麼。
後來也不知怎麼的,似乎談崩了,隻見劉二越來越激動,似在訴說,又似在哀告,而那名男子剛開始好像還是在隱忍著規勸,到了後來就隻是後退了兩步,微皺了眉,臉色冷然地看著她,寧羅隱隱似乎在他那毫無表情的臉上看到一絲不耐的情緒。
最後,隻見劉二悲戚地邊說邊搖頭,眼中似乎快要掉下淚來。她走上前,眸子裏有波光流轉,眼神巴巴地望著眼前的人,無意識地抓起那人的衣袖,似乎還是不想要放棄地訴說著什麼…
平常活潑開朗的劉二居然搞成這個樣子,那副可憐相兒,連寧羅看著都快要流下淚來。可那人卻隻是粗暴地扯回他的衣袖,看也不看她一眼,大踏步地往那花徑走去,眼裏有藏也藏不住的嫌惡,斜斜裏沿小道轉了幾轉,幾下就走得沒影了。
劉二終於撐不住,蹲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寧羅有些於心不忍,想出去勸勸,想了想又沒有去。自己無意中窺視了別人的心事,不知道她怎麼看呢。萬一被這正傷心的人遷怒,那還真是偷雞不成惹身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