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有一聲悶響從上麵傳了下來。
許是聽錯了?寧羅停在那裏,大氣不敢出。
等了一會,好像又沒有聲音,寧羅稍緩了口氣,正打算往下爬。
突然就又聽到許多啁啁碎碎的聲音,還有許多房門打開的聲音,男女詫異的低呼聲,有人或輕或重的跑動聲,木質樓板被帶動的“吱咯”“吱咯”聲…各種聲音不一而足,在靜謐的下半夜像炸了窩一樣的突然爆發了出來。最後,她又聽到老鴇黃媽媽尖厲疾呼著“快下去找…別讓她跑了…”。
這種情況,不用說也知道是被發現了。
寧羅慌了,一時有些手酸腳軟,“嘣”的一聲,還沒動作就直接從繩子上掉了下來,幾個饅頭滾了一地。
所幸她己爬了大半了,離地麵還不是太高,雖是摔得有些痛,卻也沒什麼大礙。感到痛了,寧羅也就清醒了過來,慌忙爬起來就跑,哪還有心去管地上的饅頭。
再說寮子裏的人都被吵了起來,那些恩客有些以為走了水了,慌張地提了褲子起來開門問了問外麵疾疾走過的人,看沒出什麼事,隻是跑了個新來的姐兒,就又回去摟著屋裏的姐兒睡了,隻六子領了幾個膀大腰圓的護院忙忙地抄了棍子開了門追出來。黃媽媽跑不動,在後麵邊扣衣服邊衝前麵嚷道:“快給我去找,找到了看我不打斷她的腿…”想了想,又緊追幾步叫道,“六子,看著點,找到人嚇嚇就可以了,可別真打壞了明天怎麼接客。”
護院開了門沿路分兩邊追出來,突然有個人腳下拌了個什麼東西,軟軟的,摸起來一看是個饅頭,忙狂喜著招呼那邊的人:“都過來這邊找,她從這邊跑的。”
寧羅慌不擇路,沒多久就被人從一個小巷子裏捉了出來,被押回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並沒有逃出多遠,隻是路黑多繞了些彎轉。
被塞了嘴,反剪了手綁著送到黃媽媽麵前時,寧羅頭發散亂糾結,身上昨兒剛換的新衣也勾破了大小好幾個洞,鞋也跑掉了一隻,光腳沒穿襪子,上麵沾了些黑黑的髒汙。垂著頭,眼神空洞,看不到什麼表情,麵頰紅腫,白天挨的那兩巴掌還沒有消下去。
黃媽媽披著單衣,正等在她閣樓門口。瞧見她床上那好好的一副墊蓋被這麼被糟蹋得不像樣就有些心痛。又看到她那落魄樣兒,就氣不打一處來,瞪著她,恨不得再衝過去幾巴掌把她拍死,胸部起伏,很喘了好幾口粗氣才忍了下來。
六子這時輕手輕腳地走過來,伸手扶了黃媽媽坐在那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得他在背後撫拍了幾下,黃媽媽才好受了些,冷冷地盯著被人丟跪坐在地上的寧羅,寒聲道:“你說說吧,今天這事怎麼辦?”
寧羅幾以為自己聽錯了。倒是會做戲,這怎麼辦,還能自己說了算麼。
被抓住了,她也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耿著脖子不說話。
黃媽媽這兩天看她聽話的樣子習慣了,現在見了她這一副不馴的模樣,又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她點了半天,也沒把一句完整的話說出來。
這時六子出來打圓場,又向她使眼色:“春蘭,你何必跟媽媽拎著幹呢,沒得還是你自己皮肉受苦。快點過來跟媽媽道個歉,這事也就這麼算了。”
春蘭這名字也還不錯,看來小紅辦事還是很認真的。
寧羅不理他,隻當沒聽到。
“看你也不像個不視實務的,有的事情你可要自己想清楚明白了,不要以為我不敢打你。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隻要不過份,說出來如果我能幫你的也就幫一幫…”黃媽媽還想著讓她伺候劉爺,就忍住氣,想先好言好語地勸著看看。
寧羅根本就不想接客,是打定了主意要推脫掉那個猥瑣惡心的劉爺的。
想著都鬧這份上了,就幹脆硬著頭皮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我不想接客,還請媽媽成全。如果不讓我接客,做飯洗衣服打掃抹灰什麼的事我都願做的,一輩子做牛做馬都感激媽媽的大恩大德。若是硬逼著讓我接客,那我也隻有到時一頭碰死在地上,隻是衝撞了恩客也管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