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媽媽對碧珩還是不太放心,雖同意了讓她與藍馨同一天登台,卻也還是怕被她搞砸了,並不敢真把她當大頭,隻放在前麵小打小鬧,後麵壓軸的仍是被媽媽重點培養的藍馨。
碧珩又拽了拽手邊的繩子,暗暗打氣,今天,一定要一鳴驚人。
右手一揮,全場燈火全部熄滅,隻從正對麵的四個包間半掩的門裏透出些許光來,卻並不亮堂。相反,四處透黑裏的幾縷桔紅光束,明暗對比,更顯出些深邃幽遠來。
突然的黑暗,台下那些看客和他們旁邊陪伺的姑娘們先前都不知情,難免驚呼出聲來,還有些不老實的看客乘機揩油,一時男男女女嬌喘叫罵聲不絕。
這時,一股琴音驀然從虛空裏傳來,剛開始還是低低的,時斷時續,若有若無,爾後才慢慢變高聲了些,繞環全場,悠揚婉轉,似遠似近,生生將眾人的聲音都壓低了幾分。慢慢人群裏就越來越多人漸漸止了聲息,專心側耳傾聽。
就在此時了。
碧珩活動了一下手腕,墊了塊帕子,一把抓住繩索就飛了出去。
這條繩索是碧珩精心挑選的尼龍繩,隻有一般頭繩粗細,除非眼特別厲的,一般人在暗夜裏看不出來。別看它細,裏麵包纏著絞進了一股細鋼絲,還是碧珩央了麗娘專程找人去劉家的鋪子買的。不卻是試過的,完全可以承受得住她的重量,於是也就很放心。
想到鋼絲,想到離鎮的那些日子,碧珩就有些黯然,卻又馬上把那些無用的不相幹的思緒甩過頭去,專心表演。
而她所穿雖隻是一襲純白衣裙,但所用衣料卻是特意找遍整個京都才找到的,隻此一種,燈光或日光下看隻是普通,黑夜裏卻是像螢光蟲一樣會閃出微弱的昏暗的冷白色的光來,遠遠看去,似真似幻。
“少主,她怎麼會有如此高的輕功?那當初怎麼會跑不掉…”
見了她那樣,人人驚奇,這時右中的那個包間裏更是有人直接問道。
被問到的人皺了皺眉,將杯中酒倒進嘴裏,神色淡然:“是麼?你看看她手上…沒想到你一段時間不動,眼力變差了。”
問話的人定睛一看,隨即恍然:“沒想到還有些小聰明。”
喝酒的人別過頭看了他一眼,又扭回來將酒杯抬至眼前,目光與視線平齊,眼神專注。仍舊有一下沒一下地晃動著,琥珀色,久久不動,似是要看進心裏去。卻不言語,並沒有接他等話。
再說場中眾人隻見一位白衣仙子在悠揚的樂音裏從頭頂飛過,緩緩繞場一圈,隨韻時快時慢,白衣飄飄,若翩然驚鴻起舞,直讓人驚為天人。
一時鴉雀無聲。
碧珩看著底下人們的反應,知道自己很成功,不由暗喜。
看來這個“天外飛仙”的創意還蠻好用,碧珩不由有些小得意,輕快地劃著圈旋回來,徐徐往台上落去。
“啪”的一聲,意外突生,碧珩一把狠狠摔在台沿,撞得七葷八素,手上一縷細繩委頓垂地。
“崢”的一聲,真是禍不單行,琴師可能也驚異於這種狀況,手一抖,彈出一個破音。
碧珩還搞不清狀況,頭腦發暈,臉孔揉在一起,不知有沒撞出鼻血來。
奇怪,鋼絲怎麼會斷,自己明明是試過多次的…
沒時間給她去考慮,台下驀然一陣死寂,但絕不是剛才那種眾人癡迷時的安靜。俄而,就有些反應快的反應過來,噓聲、口哨聲、哄笑聲、叫罵聲、還有作為陪客的樓裏姑娘們興災樂禍的低語輕嘲,都一波波地鑽進碧珩耳裏來。
原樣趴在台上,臉貼著冰冷的水泥地麵,碧珩腦裏急轉。
這時不是追究責任和事故原因的時候,該怎麼補救…
那位琴師該也是愕然,這時也鐵定是不會有誰會教他怎麼做的。剛才彈出了破音,若再照原曲繼續彈下去,中間就會有一個瑕疵連接不上。瑕疵雖小,但在這些見慣風流的公子老爺們麵前,卻也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