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滬—血與火初次洗禮(五)
太爺爺被人救過來,已經是打退了鬼子這次進攻後的事情。
九二步兵炮準確的命中太爺爺所在的機槍掩體。掩體被炸飛了。掩體中的三個人除了太爺爺之外,都死了,機槍也被炸壞不能使用。太爺爺的肩膀被彈片貫穿,左手臂也被彈片炸傷,另外腰也被掀飛的重機槍砸傷,半身難以動彈。腦袋瓜裏還嗡嗡地作響,一陣一陣頭痛。
怎麼打退鬼子的這次進攻太爺爺並不知道,但戰壕裏四處倒下的屍體和傷員告訴太爺爺,他們付出了慘重的傷亡。清理戰場的時候,太爺爺被兄弟們抬到了一個陣地上臨時的救護所裏。說是臨時的救護所,不過是一個較大的掩體。那裏邊早已經堆滿了傷員。醫護兵正在緊急的包紮救治著。
老五也找到太爺爺了。見著太爺爺還活著,他是高興得又哭又笑。從挎包裏掏出一份幹糧就往太爺爺手裏塞。
”阿哥,吃東西,吃東西。“
太爺爺接過他遞過來的幹糧,剛吃了兩口就咳了起來。因為失血過多,他是又累又渴的,他受得了這幹幹的大餅呀。
”喝點水吧。”
旁邊一位靠著太爺爺躲著的傷員把一個水壺遞到了太爺爺麵前。太爺爺接過水壺喝了兩個才勉強把嘴裏的東西吞了下去。
眼見著太爺爺的氣色稍微好了一些,老五又要出去了。太爺爺伸出右手,又把他給叫住了。
“阿五呀!打仗你小心點,別伸出腦袋東張西望。蹲在戰壕裏給機槍壓彈夾就行了。”
老五點點頭,走了。
太爺爺終於稍微放心的躺了下來。側過腦袋,一位麵色蒼白的兄弟衝著太爺爺笑了笑:
“哪裏人呀。”
“貴縣的。(貴港)”
“傷哪裏了。”
“大腿。被小炮炸的,沒有事的。死不了。看你的樣子可比我重多羅。“
旁邊的傷員笑著說。但太爺爺照著他的話看過去,他的大腿處血肉模糊,鮮血正透過紗布流了出來。昨天早上的情景又浮現了在他麵前。
”你的傷很重呀,快叫救護。“
可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死不了,先救那些個比我重的吧。“
傷員擺了擺手說。太爺爺見此情景就沒在說話。是呀,掩體裏到處是傷員,你兩三個救護兵你又能救得了幾個。
鬼子的炮擊又開始了,炮彈在陣地周圍爆炸。掀起的泥土不是落到掩體的洞口。可這回太爺爺到是淡定了。都已經半死不話了,還能怎樣,聽天由命吧。他安靜的靠在牆壁上任隨著灰塵和泥土落在自己的身上。
炮擊停止了。但陣地上卻傳來了一陣驚恐的呼聲:
”鐵甲車!(坦克)”
緊接著就是一陣雜亂的叫喊聲和命令聲。
槍聲大作,小鋼炮和九二步炮的炮彈在空氣中穿飛,亂在陣地上掀起陣陣的爆炸聲。在然後是嘈雜的喊殺聲和手榴彈的爆炸聲。
“鐵甲車上來了,這回守不住了。”
掩體裏一位傷兵淒涼地說。話落沒多久,密集的槍聲突然弱了下來。戰壕裏傳來慘烈的嚎叫聲和刺刀的碰撞聲。肉搏開始了。
掩體裏的傷員都靜靜地躺著坐著,等待著生命最後一一刻地到來,有人還從懷裏掏出了手榴彈。
一個鬼子的身影沿著戰壕衝了進來,救護所裏的衛生兵拿起步槍站起來剛想迎上去。就被鬼子捅倒了一個。剩下的一位嚎叫端起刺刀刺了過去。沒想卻被這老鬼子側身閃開了。步槍沒法子及時抽回來,衛生兵丟下步槍就朝鬼子撲了上去。
兩個人就在掩體裏搏了起來。可一個沒多少戰鬥能力的衛生兵哪是一個老鬼子的對手,沒一夥功夫就被鬼子卡住脖子壓在了身下。
“幫……幫我呀。”衛生兵憋出了這一句話。
掩體裏還能動彈的弟兄們也撲了上去。可沒有武器他們哪能在一時半夥收拾得了這個鬼子。那老鬼子也不理會落在他身上的拳頭,死死地卡住衛生兵的脖子。衛生兵已經開始口吐白沫,翻白眼了。
“拿鋼盔,拿手榴彈砸呀。”
不能動彈的兄弟們急得大聲喊起來。兄弟們終於明白過來,操起鋼盔和手榴彈就朝鬼子身上招呼。一棵手榴彈重重砸在老鬼子的頸椎骨上,這老鬼子的手勁終於軟了。再然後兄弟們手裏的鋼盔也磕掉他頭上的鋼盔,手榴彈和鋼盔衝著他的腦袋上使勁砸。鮮血和腦漿都濺了起來,飛得掩體裏到處都是。
鬼子的身體終於趴下了。那腦袋已經被兄弟們砸成了一個爛西瓜。
“鬼子衝進來了,還能動的,都跟我上。”
一個滿身是血的中年軍官,一手拿著駁殼槍一手拿著刺刀衝進了兄弟們的救護所。
一聲令下,救護所裏的輕傷員和衛生兵都拿起手榴彈撿起步槍衝了出去……
入夜,陣地終於平靜了下來,太爺爺終於又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