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
隊伍仍然漫無目地的向前行進。一路上不僅遇上了各種潰兵,也見到倒斃在野地了屍體。狼和狗在這場人類的大戰中,已經被槍炮嚇得暫時躲起來了,所以弟兄們的屍體還是完好的。每當走過這些死在路旁和野地裏的屍體的時候,弟兄們的心裏都會閃過一絲的悲戚。
沒人願意成為倒在路邊的一具屍體,沒人想做他鄉的無主孤魂,更不想在死後被野狗和狼咬得死無全屍。但也許某一天自己也一樣會成為倒在路邊的一具無名屍體,成為無主的孤魂,成為野獸的腹中之物。
沒辦法給兄弟們收屍下葬,也沒有力氣和時間去做。兄弟們在路過屍體的時候,隻能投去一個悲憐的目光。
”有魂的話,跟著我們走吧。跟著我們,是廣西的,還可以魂歸故鄉,北佬的,也好有個伴。“
前邊突然地傳來一陣的哭喊咒罵聲,正納悶呢。就見著一個北佬兵抱著步槍哭哭啼啼地往回走。太爺爺和兄弟們拉住他,就問;
”前麵什麼情況?”
“前邊有條大河,過不去呀。”
那人哭著說。一行人急忙的向前趕去。
等他們趕到了前邊一看。頓時明白了。
一條河流擋在了中國軍隊撤退的道路上。此時正值初夏雨季。河麵已經漲到了七八十米寬,水深估計也至少有五六米。河岸上黑壓壓的擠滿了人。沒有渡河的工具,不少人望著這條有如天塹般河流,抱槍痛哭。
太爺爺和眾弟兄們也慌了,不是說他們不會水。而是這些天來的連日的戰鬥和奔波,他們已經筋疲力盡,實在是沒有力氣再遊過這條七八十米寬的河流。
有的弟兄開始在河岸邊搜尋可以借助渡河的工具,但忙活了好一陣之後,還是兩手空空的回來了。河岸方圓兩裏之內所有可以來用浮渡的木頭,床板,橫條都被前邊撤退的人拆光,用光了。甚至連河邊的柴草垛,枯草堆也被逃命的兄弟們掠奪一空。一行人二三十號一屁股坐在這河岸邊,無助的望著這條河流傻了。
絕望的情緒在河岸邊的人群中漫延。人群中哭聲,歎息聲,咒罵聲交雜在一起。一些不甘心的士兵冒險下水,可從小沒下過河,甚至遊泳都不會的士兵那能過得了這八十多米寬的河麵。不少人下到水中,水剛漫過脖子,然後一個浪花打來,站立不穩,整個人就被浪花給卷進了深處,撲騰了幾分鍾後就再無動靜。有些絕望的人已經在河邊舉槍自盡了,但更多的人卻是茫然的看著這條河流,麵如死灰,眼神呆泄。
“小鬼子上來了。”
身來傳來了一陣雜亂的叫喊聲。
太爺爺和兄弟們回頭去,十幾裏外,鬼子的騎兵和機械化部隊大規模行軍揚的灰塵,遠遠地就能看見,再有個把鍾頭,鬼子就要追到這了。
人群頓時炸窩了。不管會水不會水,紛紛往河裏跳。更多的人是抱槍痛哭。
“兄弟們,過河吧。”
太爺爺看著眼前的這幾十號兄弟們下了命令。
顧不上同情與流淚,這些天來跑得已經是五髒錯位,屎灑江洋了。眼下就隻剩下一口氣了。為了遊過這條平時在廣西人眼裏不值一提的河流,太爺爺和眾兄弟們把身上所有多餘的部件都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