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7 遭遇婚變
第二日就是我的好日子。請帖已經發出去不少。我以為我會睡不安穩，事實證明，我低估了自己的粗神經，一沾枕頭，我就睡得人事不知。
我是被用人叫醒的。
她十分慌張地問我：“蔡小姐，門口來了許多人，要不要放進來？”
我哎了一聲，想起今天要舉辦婚禮，老爸怎麼沒有去接待？估計昨天哭得傷心，現在睡得比我還香甜吧。
我問她：“我爸爸呢，他還在睡嗎？”
用人十分疑惑地回答我：“蔡先生一早就不見了，不知道去哪裏了，我們找不到他，才會來問你。”
我慌慌張張地披上外套，一邊走一邊問：“是參加婚禮的人嗎？”如果是就太誇張了，我這樣蓬頭垢麵地下去，不知道會不會日後又變成上流社會的笑柄。
懷瑾也該來接我了吧？
這都是什麼時候了？
我走下樓梯，看見門口站著一群西裝革履的人，人人情緒激昂，我愣了愣走過去問：“請問，是來參加婚禮的嗎？”
難道是老爸的朋友，一個個都挺陌生的樣子。
有人接我的話：“蔡小姐，快讓你爸爸出來吧，他卷了一大筆借款就這麼跑了？公司倒閉了就一聲不吭地消失了？”
我大驚失色，這話從何說起？
懷瑾前不久還提起公司的新項目盈利巨大，怎麼投資都不為過，怎麼隻是一天，便天翻地覆，情況逆轉了？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聽懷瑾說，公司並沒有問題呀。”我真悲哀，自家公司的事情，居然從來沒有用心過問過。
有人拿了今日的報紙給我看。
上麵白紙黑字寫著商懷瑾的聲明。
聲明稱，與我蔡家的婚禮作廢，向所有邀請的賓客再三致歉，同時那個名稱古怪的洋公司也脫離蔡氏，直接並入了商氏。
原來不是名字古怪，它缺了一個打頭的字母，加上那個打頭的字母，合起來同商氏名下的其他子公司並無區別。
一瞬間，天都變了色。
我裹著外套，在寒風裏瑟瑟發抖。
雖然是冬去春來，百花已經初放，可我站在自家的門口，卻從心底都感到了寒涼。
我有些失態，幹笑著，同大家解釋：“我同懷瑾不是一般的情意，我們是要結連理的，今天就是我們的婚期，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再說，老爸也不是會因為債務就躲避的人。”
我喋喋不休，有人掏出手機來讓我撥電話確認。
我手抖得握不住手機，接過以後，我撥了那個在心底再熟悉不過的號碼，裏麵有甜美的聲音提示我：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我就如同被雷擊中了一般，任由那個聲音一遍一遍地在耳邊重複，我甚至荒唐地認為這是一個殘忍的夢，一夜之前，我有愛我的老爸、愛我的準丈夫。
一夜之後，所有人都似和我隔成了兩個世界。
我像是想起了什麼，匆匆忙忙掉頭就往屋裏衝，一眼看過去，再也支撐不了，整個人扶著供台就軟軟地癱倒了下去。
那上麵，老媽巧笑嫣然的照片早已經不見蹤影。
“蔡小姐，你得給個說法。”那群人也跟了進來。
我坐在地上，茫然地看過每一個人，他們臉上焦灼並且憤怒。我嚐試找到自己的聲音，如此幾次以後，我問他們：“我老爸跟你們每個人都借了債？”
我從不敢相信老爸是衝動並且孤注一擲的人。
他總是說，狡兔三窟，凡事要留一條後路，再不濟也是那句掛在嘴邊的話：哎，不要將所有的雞蛋放進一個菜籃子裏嘛。
這樣謹慎的老爸怎麼會一下子借這麼多的債務？
我不敢相信，扶著沙發站起來，仔細看他們手裏的單據，時間都是一周前，每一筆數額都觸目驚心。
“大家放心，我會查核單據，確定數額，如果是家父借的，絕對不會差大家一毫。”我定下神，決定不能任由無助席卷自己，“大家如果不放心，可以輪流留下監視我，我……蔡餃子，絕對不會逃跑，也不會躲避，如果真有欠賬，我就算是傾家蕩產也會全部還上的。”
那群人愣了愣，私下討論起來，倒是很快給了我答複，語氣也放柔不少：“蔡小姐，我們知道這事對你來說很突然，但是債務是的確存在的。”
說到償還債務，並且有了承諾，他們又恢複了客套。
我接過各色各樣的單證和合同，一個人端坐在老爸曾經的書房，從心裏覺得悲哀。
我沒有再撥打懷瑾的手機，而是將電話撥去了懷仁那裏。
電話響了兩聲，懷仁接了起來。
我問他：“懷仁，你二哥呢？”
他沉默著，好久之後對我說：“餃子，我送你去國外吧。”
我隻是想要一個解釋而已。
他又說：“二哥已經不在家裏，今早出了門，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呢。”
我哦了一聲，他又安撫我：“餃子，我看到了聲明，知道你一定很迷茫。隻要你要求，我隨時可以來到你的身邊，陪伴著你。如果你需要援助，我私人有一些資金……”
“謝謝。”可是我最想念的那個人卻不在我身邊。
我默默地摁掉電話，一個人坐在屋子裏。
許久之後，我抬起頭來將屋子細細打量了一番。
這個屋子，我們搬來也沒有幾年，當時買的時候，也是花了大價錢的。屋子裏的每一件家具都是有來曆的，比如老爸屋子裏的金絲楠木床，比如我用的海梅梳妝鏡。
如果賣掉也能還上不少的錢。
我苦笑了一下。想起當日老爸以新貴的姿態出現在這個城市，領著我走入上流社會，指著一大群青年才俊對我說：“餃子，我們要找一個高貴又優雅的富N代，讓你也做富N代的媽媽。”
此情此景曆曆在目，可惜最愛我的老爸卻丟下一個爛攤子，棄我而去了。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老爸昨晚會那樣傷心，那樣自責地同我哭訴，他其實早就明白，留給我的是怎麼樣一個爛攤子。
老爸是一個傻氣的人。
他固執地以為，懷瑾一定會對我好，婚後會幫我把債務扛起來，的確，那些債務對於東山再起的商家的確算不得什麼，但是對於蔡家來說，任何一筆都能壓死剛剛興起的小產業。
他算來算去，還是沒有算到懷瑾的那一紙聲明。
我定了定神，有電話撥進來。
我期盼著將話筒貼近耳朵，卻再度失望：“餃子，我是咪咪，我聽說你的事情了，你現在還好嗎？顧小少請了律師來幫你，你在家不要胡思亂想。”
哎？
“咪咪……”我捏著話筒，聲音都哽咽了。
“餃子，先把債務償還了，咱們先別想其他的。”咪咪在電話裏安慰我。
我嗯了兩聲，又覺得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咪咪大概知道我的心情，問我：“要不要我過去陪著你？”她話還沒有說完，我就聽見顧小少的怒吼聲：“菜餃子，我跟你說，你別想讓咪咪過去陪著你，她現在肚子裏有我的孩子！孩子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