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氏二子
富達的李嘉誠依然克勤克儉,富而不奢。
他的一套西裝穿十年八年是很平常的事,他的皮鞋十雙有五雙是舊的,而他手上戴的手表也十分普通,和一般“行街仔”沒有什麼兩樣。他的住宅和他的遊艇,都已和他顯赫顯赫:(hè)盛大。的地位大不相稱。
他的生活不像一般人想象的那樣一擲千金一擲千金:原指賭博時下一次注就多達千金,後用來形容任意揮霍錢財。,頗具“大款”風度,他甚至於不吸煙、不喝酒,在公司和職員同吃工作餐,到工地和工人共進盒飯,而且他亦吃的有滋有味,絲毫沒有做樣子的生硬和做作。
李嘉誠自小深受磨難,飽經辛酸,終究成就大氣候,誠可謂是“雄才多磨練”。李氏二子,一日澤钜,一日澤楷,李嘉誠深知教育的作用,自小便苦心孤詣,對二子加以培養和熏陶。李嘉誠深知耳濡目染耳濡目染:形容見得多聽得多了之後,無形之中受到影響。的道理,自小便讓二子接受商業訓練,在會議室感受決策氣氛,並予以設立“旁聽席”,以鑄造其底蘊底蘊:詳細的內容或內情。。大兒子李澤钜,受到良好的教育,80年代中期於斯坦福大學結構工程係學成回港後,便進入公司,踏踏實實由普通職員做起,他要讓兒子熟諳整個“流程”。他還以劍橋經濟係畢業的董事局副主席麥理思為兒子“太傅”,讓澤钜再上一門“經濟管理”課,以充實其知識和才幹。
李嘉誠深知創業難,守業則更難,選好接班人關係到“帝業”的盛衰,其意義遠不遜(xùn)於建立這個事業。然而,這不等於說,李嘉誠定會將擔子交由其子,他這位深受傳統文化熏染的儒商雖說頗重親情,難舍愛子;但他也畢竟闖商界幾十年,見多識廣,又受西方文化的感染,他也不會輕易感情用事,他甚至還頗佩服西方家族公司“董事選舉製”,為了保住家族事業的發揚光大,他會慎重行事的。李嘉誠在盡心看著,看著兒子表現如何,是否可堪大任。他以一種憂患意識,從長遠的戰略高度審視著這個“帝業”的後繼者。
其實,李嘉誠公司旗艦的新老接替業已基本就緒,就剩下他這個“主”的位置尚未定奪。李嘉誠期望著,期望著兒子能夠生就一副可肩鴻業的臂膀,讓他可以放心地將重擔傳遞。的確,李氏二子也沒有辜負家父的期望,他們正步步展示其魄力和才華。
1986年,李澤钜開始了他的參政議政的初步旅程,在購買加拿大赫斯基石油公司時開始接觸加拿大政要。同年,李澤钜在溫哥華世地舊址發展基礎上脫穎而出,一出手便是大手筆,展示了其龍門虎子的大家風範。
世博發展項目的“萌芽”源於李澤钜,當時他生活在溫哥華,對這裏情況可謂已有了深入了解,再加之以土木工程專業的眼光,李澤钜相中了這塊地皮。
剛入商界的他力陳建議,極力請求父親涉於此項交易之中。李嘉誠有意洞察兒子的眼光,要澤钜“條陳”理由,並擬發展計劃。李澤钜理由充實,深為其父讚賞,尤其他的“香港移民源源不斷趕往加拿大,對於飽受市區嘈雜擁擠喧囂之苦的港人來說,這樣的海景住宅有頗大的吸引力”,李嘉誠更為滿意兒子既有如此眼光,老子自當鼎力支持,他把世博會的重擔一攬子交由了李澤钜!
剛入“商道”,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但李嘉誠深知,沒有重擔,造不成千鈞柱梁,“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況且兒子的確有擔當重擔的素質呢!
李澤钜果真能獨擋一麵,他以非凡的精力和高人的才智,一手一腳精心構劃,兩年間出席200多個公聽會,會見了二萬多人,最後出台了世博舊址發展計劃。1988年,香港包括李氏家族在內的新財團投得了世博會舊址發展權。
李澤钜坐鎮加國,大包大攬,具體操作了這個龐大工程項目,他要憑自己的能力,向人們展示一個所謂“外行”的“內行”風範。“龍”已下水,且初顯不凡,但“闖蕩江湖”多年的李嘉誠懂得,僅僅商業上的曆練尚且不夠,他還要把兒子推向整個社會。
1990年,李嘉誠借萬博豪園嘉彙苑公寓在港推出之時,安排李澤钜接受兩本雜誌專訪——將他推向了公眾。1992年,李嘉誠帶著兩個兒子接受了江澤民主席的會見,讓他們在港“大曝其光”。同年7月,李嘉誠不失時機地把兩個兒子介紹給港督。而這年10月,彭定康“總督”商務委員會“名單中”,李澤钜的名字赫然位居其中。如此顯赫的地位,顯然是由超人“禪讓”於其子。
大子聲名遠播,次子更不在話下,李澤楷頭腦的反映和其本身的魄力,同樣顯出其“龍子”的氣度。李澤楷的出名在於衛視,他“得尺進寸”術招招驚絕,“借錢生錢”術槍槍辛辣。他以一副勇於進取,不囿窠臼的麵目出現於港人麵前。李澤楷似乎是個“不聽話”的孩子,他有較強的獨立意識,雖出自豪貴,卻不願為其聲名所累,更不願為生活所累,他有點“西化”的頭腦。
李澤楷可算幸運,他有一個開明的爸爸:李嘉誠尊重兒子的個人意識,從不願以長輩的身份去“壓製”澤楷。
李嘉誠經常教育兒子如何作人,標準仍是古老的孔孟之道,或許澤楷的底蘊有東方的根基,然而他的“衝”勁卻更似於西方味道。
1990年,“實習”四年的李澤楷終於奉父意回香港在父親公司打工,這個“不孝”的兒子甚至發牢騷抱怨父親給的價碼太低,抵不住自己在加國的零頭。
兒子留下了——倒不是聽了老父的勸告,他是看好了衛星電視,認為自己要“學點東西”。
1991年3月,衛星電視公司正式成立,李澤楷和馬世民任副主席,陳慶祥任行政總裁,主席仍然由超人坐鎮。總投資近30億港元。
衛視試播順利,1991年年底,已正常利用五個頻道播映節目。李澤楷心高氣盛,野心勃勃,他欲為傳播大王,總攬了衛視管理大權……
1993年8月前,李澤楷宣布成立私人公司,取名為“盈科拓展”。他似乎不買“其父的帳”,已獲“小超人”之號的他沒有在其父提升下收住其個人發展的步子,他有點“反叛”的“逆子”形象。
老子年輕時曾經自力更生,不肯接受他人恩惠,如今兒子又效法老子,依然要忤(wǔ)父親安排“接班”的善意,擺脫老子的蔭庇,來到獅城發展。
老“超人”傷心嗎?如按父子之情的人倫常理,如今兒子不領己情,執意“單幹”,他心中自然存有“戚戚然”,然而李嘉誠在兒子的前途抉擇方麵卻顯得有些豁達,“年輕人到底有自己的理想,他既然自己執意如此,我不會強迫他去做。”
金利來之父:曾憲梓
曾憲梓(1934~),生於廣東梅縣。從小家境貧寒,幼年喪父,跟隨母親艱難度日。他長大成人之後,由於一個家事的原因,離開廣州前往泰國。從此開始了勞頓而曲折的海外生涯。在幾十年的異乎尋常的艱苦奮鬥中,經自己的辛勞、智慧和為人,他從一個默默無聞的製作普通領帶的家庭作坊主發展成擁有“金利來”、“銀利來”名牌的香港大亨。他的一生既傳奇又感人。
窮人的孩子
曾憲梓的曾祖父、祖父和父親都是那些不堪潦倒,而滿懷希望地從梅州踏上破舊的帆船出海尋求機會的客家男子。
曾祖父、祖父的闖蕩南洋不能說是失敗的,因為他們畢竟帶回了銀錢,帶回了希望,並在重返家鄉後建造起了屬於曾家的祖屋。後來,祖父出走後筋疲力盡的工作所得的結果隻是孤零零地客死他鄉。
家境的淒慘使得身為長子的曾榮發,也就是曾憲梓的父親,不得不在年少時便挑起家庭的重擔。年少氣盛的曾榮發不甘心就這樣困守在一個地方,他終於也走上了父輩的道路——去南洋。
幾年以後,極度貧困的曾家總算有了一絲令人振奮的希望。兄弟倆的事業有了不錯的起色,他們已經能夠定居在泰國,一邊做些小買賣,一邊經營兩間小百貨公司。
1927年,曾榮發走之前便已成為曾家童養媳的藍優妹,即曾憲梓的母親,隻身趕赴泰國與曾榮發完了婚。第二年,他們有了第一個孩子:曾憲梓的哥哥曾憲概。
1934年2月2日,曾憲梓便在這樣的環境中誕生了。
不久,他父親因過度的勞累而染上了惡疾,以至於在1938年4月一個陰雨綿綿的日子裏,讓死神奪去了他年僅35歲的年輕生命,讓他的妻兒從此失去了依靠,失去了支柱。
他是死在故鄉梅州的,而在返回家鄉之前,他將自己在泰國的兩間百貨鋪以兩千塊銀元的代價交給了他弟弟曾桃發。這兩千塊銀元是欠票,而這張欠票也是他留給妻子藍優妹的最後的希望。
年僅32歲的母親,帶著九歲的憲概、四歲的憲梓,半饑半飽地過著他們含辛茹苦的歲月。
小憲梓漸漸長大了,七八歲的他長得很結實,像個小老虎,而他也頗具一些“行俠仗義”的氣慨。
有一天傍晚,孩子們在一起玩耍的時候,有個大男孩子乘機欺負年齡小的孩子,小憲梓打抱不平,與大男孩由吵而打大幹了一場,因為氣憤,他忘掉了“不準打架”的家規。
當母親知道不聽話的兒子又打架了,而且惹得家長竟然都找上了門來時,又累又急又氣的她馬上心頭火起,隨手抄起一根粗大的竹棍,劈頭蓋腦地對準兒子打過來。
雖然她明知這樣對兒子不公平,可她管教兒子有一個原則,那就是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她從不袒護袒護(tǎn):對錯誤的思想行為無原則地支持或保護。自己的兒子。
在家境如此艱難的情況下,母親不忘父親臨死時希望兒子讀書求學的願望,拚著命再苦再累她也要讓兒子讀書。要供兒子讀書,善良的母親隻有咬緊牙關,開始加重自己的勞動量,她沒日沒夜地幹活,一點一滴地節省口糧。終於有一天,她挑著一擔裝有米和菜的擔子,領著自己的兩個虎頭虎腦的兒子,硬著頭皮走進全村惟一的一所小學,為她的兒子求得一個上學讀書的機會。
掙紮了幾年的母親終於有盼頭了,她的辛勞和勤奮並沒有白白付出,她的兩個兒子從小便十分懂事,從小便有了獨立的意識,從小便有了對人生、對社會更深的思考。而母親所具有的許多優秀的品質更是在日常的一點一滴、一言一行中深刻地影響著兒子們的成長。
小憲梓繼承了母親的勤奮,他每天一亮就早早起床,然後跑去學校給梁先生燒火煮飯、洗衣洗菜。就算是放假,懂事的小憲梓也仍舊跑去為先生做這些事,所以梁先生也就特別地喜愛這個弟子。而在師生二人密切的交往中,小憲梓從先生身上學到了不少的學問和許多課堂上沒有的知識。
1940年泰國淪陷之後,家業興旺的叔父曾桃發帶著一家大小為躲避戰亂,從泰國返回家鄉梅縣暫住。
當母親滿懷希望地去找叔父並拿出那張欠票時,叔父卻平靜地告訴母親說,那筆錢早已不存在了,因為當年父親看病吃藥已經花光了。
心力交瘁心力交瘁:精神和體力都極度疲勞。的母親聽到這幾句話,再也無法支撐,失望、傷心、憤怒……各種複雜的感情一起湧上心頭,一種柔弱無助的感覺頓時壓倒了那多年來不得不強裝的堅強……
備受打擊的母親在簽訂分家契約時一直木然無語,隻是很麻木地隨叔公們的擺布。而分家的結果是:小憲梓一家所得的惟一財產是一頭水牛,除此之外曾家其他的財產,小憲梓他們不再擁有。1945年,當抗日戰爭勝利後,年僅16歲的哥哥也走出去了——跟著叔父他們一家去了泰國。這時,小憲梓也終於讀完了小學的課程。為了分擔母親的重擔,不到12歲的小憲梓隻有開始放牛砍柴、下地耕田,而無法再去做快樂的學生了,他得開始學著做地地道道的農民。
祖祖輩輩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客家人喜歡上山砍竹子編織竹器,小憲梓於是也默默地跟著人家學,他總是在人家編的時候不言不語地蹲在旁邊看,然後回家自己做,居然也做得很漂亮。
他不僅學做竹器,還學著自織魚網,並且到村裏的池塘去捉魚蝦,所有吃不完的小魚小蝦,還可以醃製成鹹菜,在青黃不接的日子,這便是上等佳肴。
不久後,梅縣解放了。而小憲梓在工作人員的熱心幫助下,終於又背上書包,繼續他的讀書生涯。這一次,他進的是梅縣的水白中學。不久,整整努力學習了一個夏天的曾憲梓又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梅縣的重點中學——東山中學。因為優異的成績,也因為與眾不同的氣質,曾憲梓一入東山中學就被選為班主席。而當了小領導的他,的確也不負眾望,顯示了他優秀的管理才能和組織才能。
雖然由於家庭環境的關係,曾憲梓總顯得比一般同齡人要成熟,但他畢竟還年輕,所以也就必然會有一些“壯舉”的。
曾憲梓和幾個關係要好的同學自認為成績好,才華橫溢,而且除了曾憲梓外,其他幾個同學的家庭環境都相當不錯,於是他們相約去廣州參加高中考試,渴望能在廣州就讀高中。